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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华眯着眼睛,已经十分确定这个孙女要么傻了,要么癫狂了,所谓无『奸』不商,那些商人能这么好心好意,为国家出力?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就连自己那二孙子也不会干。他这次名为替朝廷运送粮草,其实还不是私自夹带了许多违禁货物,只是并不算大,所以白振华想着他为了这个家也不容易,便争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月九大约也能从祖父此刻看她的眼神里看出来,自己在祖父眼里是什么样子了。只是认真的继续说道:“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让商人自费掏银子采买粮食,又让他们亲自运送,必然要有一定的好处。”

“给什么?给个小官当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秦虽然是有些小腐败,但也没有到这个程度,如果因为送粮就能当官,那这对天下学子是十分不公平的。

这时却听白月九说道:“给盐票。一定数量的粮食换盐票,只要拿到盐票换盐,就不是私盐,祖父也应该知道,这盐对于商人来说,是何等的眼红,如果朝廷允许,我想大秦必然不会再出现粮草短缺一事。”

白振华在她说出盐票之时,就已经被震惊到了,一时哑口无言的看着白月九,总觉得听到的这些话不真实。

当然,白月九的话没有完,就算给运送粮草的商人换盐票,但也得有一个上限,不然大家都去运粮去了,到时候盐票泛滥,兑不到盐也是一样的,这样还会让粮食价格暴涨,出现动『乱』,所以一切细节必须先理清楚,以免到时候出现差错。

白振华已经彻底的傻眼了,久久不能从白月九的话里回悟过来。不得不说他是极为震撼的,粮草短缺一直都是朝廷最难攻破的问题,可是如今孙女的提议,倒是叫他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且盐票根本不伤朝廷根本,只是让商人转手拿出去卖罢了。当然,商人必定会将盐的价格提上去,但是就如同白月九所言,注意细节,所以完全可以颁发一条禁令,大秦境内的盐商所出售的盐价,不能太过高,得划出一条界限。

当然,有本事拿到其他国家去卖,那是个人的本事,随便怎么划价,就算要卖得比黄金贵,朝廷也不会管。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好的建议,他看着孙女,只觉得是自己糊涂了,刚才没等话说话就竟然开始嘲笑孙女异想天开。但是他很好奇,孙女真的是因为自己手里的大米无处可售,所以才想到这个法子的么?

事实这个法子并不是白月九想到的,而是在这场战役之后的数年里,一位七品小县令想到的,但是因为不完善,使得当时还边关粮草泛滥发霉,还一度将粮食的价格抬得很高,而盐票也兑换许多出去,使得后面的倾家『荡』产买了粮食运往边关的商人拿着一把盐票无处兑换盐。

白月九在原来的提议上做了很多修改,加了很多限制。

当然,这也有弊端的,因为这样的话,那就得拿名额往边关运送粮草,这样的话普通的商人根本触及不到,基本也就是有些权贵的富贾之家能接此生意。

还有就是想要换一定量的盐票,那得多少粮食?普通的商人显然也没有这个能力购买,即便购买了,也没有能力运送去边关。毕竟除了要防着劫匪之外,在靠近边关时,还得注意北辽军队的偷袭,其中的风险之大自不必多说。

所以,还得有些底蕴的商贾才能接此生意。

白振华久久不语,显然是在思考白月九的话,白月九见此,便知道事成了,也不打扰他,便起身自顾离开。

这一夜白振华并未休息,掌灯到了天亮,才将白月九所提议的运粮之事列完,也不得早膳,只叫武动去准备马车,换了朝服就立即进宫去。

这些白月九并不知晓,她一觉美美的睡到天亮,趁着那齐氏在病中,祖母又不管事,索『性』便去一趟长安『药』房。

枇杷还养着,身体还有些虚弱,见她来喜极而泣。说了会儿话,兰草留下来陪她,白月九到『药』房里四处看看。

小草主仆一直住在『药』房里,这边的后院宽广,主仆俩又帮着做饭,便留了下来。

白月九来的时候,小草正蹲在摇篮前哄着他们家小公子,见着白月九立即兴奋的跳起来,高声道:“姑娘,您来了,快看,他今天还对我笑了。”

正说着,只见她家夫人端着一盆水出来,她立即起身迎过去,抢过水盆:“夫人,都说了这些事情奴婢来做,您掌勺就好了嘛。”

“月九姑娘。”月禹商往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去旁边的桌上给她倒茶,虽一身粗布衣裳,可是举手投足间,到底流『露』着一股寻常『妇』人没有的优雅风姿。

这般的气质,没有点底蕴的世家,是养不出这样的小姐来的。但是她既然不愿意多说,白月九也不好多问,当即道了谢,搬了小马扎在摇篮边坐下来:“一天一个样儿,待明年桂花在开,就能满地跑了。”

月禹商在她旁边坐下,看着摇篮里已经会咯咯发笑的孩子,满目慈爱:“是啊,这一转眼,已经几个月了。”她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抬头朝着东面望过去,有些失神。

小草见此,连忙笑道:“夫人,我去拿『药』过来,咱们一起聊一边挑拣。”

月禹商闻言,猛然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朝白月九笑了笑:“我与小草,只怕还要在这里麻烦些日子。”

“无妨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左右大家在一起也热闹。”白月九说着,怕她有心理负担,又道:“而且你们真要出去住,我也不放心,还有熠儿又小,这边人多,大家搭把手带着,你自己也轻松一些。”

月禹商闻言,心里有些感动,白月九对于她来说,已不止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此刻在听到白月九的这些话,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倘若我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该多好。”

“要不咱们也学学画本子里,义结金兰。”她眨了眨眼,俏皮一笑,提议道。

小草抬着一筛子『药』草进来,正好听到,便立即去张罗,又请了苟大夫做见证,只是可惜了,子瑜已经随着医队去了泸州,不然一定十分热闹。

白月九与兰草从长安『药』铺出来,本打算逛一逛再回去,却突然被一辆马车拦住。

白月九一眼就认出,那是云侯府的马车,当即绕道准备离开,却没想到一只修长的手从华丽的帘子后伸出来,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让白月九极度厌恶的声音:“想不到三姑娘与这长安『药』铺关系如此匪浅。”

闻言,不止是白月九,就连兰草神『色』也猛然一变,有些担心的朝白月九望去。

“是又如何?”白月九心里所担忧的是,莫非千时谨发现长安『药』铺那些人的身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依照千时谨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只听千时谨温文尔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想不到三姑娘竟然如此坦诚,我之前还不大确定,可是想了想,三姑娘不是在湖州住了几年么,湖州又正好临着大海。”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千时谨所说的这些话,那么他的声音必然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当然,那也只是对旁人,对于白月九来说,除了厌恶便是憎恨。她面『色』不变,淡淡的朝那华丽的帘子后面望去,对视着那张俊脸上带着阴鸷的双眼:“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三姑娘是个聪明人,四殿下对你极其欣赏,如若你愿意的话……”坦白的说,千时谨并不喜欢白月九的张牙舞爪,以及她对自己莫名的厌恶,但是他的内心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白月九。

于是这一次他主动又领了命,亲自来招揽白月九,可是他扔出的橄榄枝,却再一次无情的被白月九抛回来。她甚至连听他说完的耐心都没有,就直接打断道:“我没有任何兴趣,不管是你,或是四殿下!”

出乎意料,千时谨竟然不生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接受她泼来的冷水,但是他作为四殿下的左膀右臂,事关重大,却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所以必要的时候,他并不介意用些阴招。

“三姑娘不要回答得这么决绝,难道你就不替长安『药』房的这些人想一想,你想如果陛下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医队其实是……”他并没有将海贼两个字说出来,但是那嘴型却动了。

明显的威胁!

兰草无比担忧的看着白月九,又见这马车拦下太久,引来的人越发多,急促的叫了声小姐。

“你先回去。”白月九吩咐了她一声,然后直接跳上马车,钻了进去。

千时谨俊美的脸庞上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我还以为,三姑娘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的确没有。”白月九与他对面坐下,板着的小脸显得十分可爱,引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