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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棉花爱人 > 第126章 成氏毛坯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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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辛以是被水滴声吵醒的。

睁开眼时,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水龙头正在往下滴水。

他整个人默默怔了半晌,身体重新沉进浴缸里又再浮上来,让冰凉的水溢满整张脸,隐隐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事,但还是先站起身,去拧紧水龙头。

清冽水珠噼里啪啦从皮肤上跌回浴缸水面,像胡乱炸开的爆竹。他迈出浴缸,赤身裸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发现自己是在发呆,大脑懵懵的。

他居然在浴缸里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而且睡得极沉,不同寻常的沉。

又是这样,某个人一回来,他就变成这样。

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她就是他的安眠药。

他摸了一把下巴,到镜子前去确认脸上新长出的胡茬,脑中又闪过海风中她脸庞和颈间的粉红划痕。他关心得比以前实在少太多了,甚至越了界亲了之后好几天,都没正经道过歉,也没给过任何解释,没问过她伤口痛不痛。

昨晚睡在她家楼下,也依旧不告诉她,只打那么一通电话,说些想些有的没的,一点儿实质作用都不起。而她竟也没质问指责,就好像带着病浑浑噩噩亲她不是他的错一样。难道不该质问么,质问他那场亲吻对他们而言算什么,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难道依然还是“旧情人”?“旧情人”会这样疯了似的啃咬彼此么?“旧情人”会嘴对嘴互哺喂药么?

可她什么都没再问。她甚至只专注于戒他烟瘾、调理他莫须有的胃病。

如果是以前,她哪会这么小心唯唯诺诺。

如果是以前,他又哪会这么混账不负责任。

一滴水珠从镜子下方缓缓滑落,像蜗牛的黏液,滴下来,落在地上,发出的微弱声音仿佛短促的叹息。

神思突然中断,成辛以的耳朵动了动。

门外有声音,准确地说,是门匙有细微动静。

有人在用钥匙开他家的门。

他无声无息拉过浴袍穿上,靠在浴室门框边上,默默等着。

——

——

“你……你在干什么!”

转头的动作太急,方清月只觉得自己的左侧颈关节发出一声哑叫,但她无暇理会。

视线适应浓重黑暗,她总算分辨出黑影不是施言,也不是陌生人,而是成辛以。像鬼魅似的成辛以。

而他适应黑暗的速度似乎比她快,又或者他原本就一直待在没开灯的黑屋子里根本不需要适应,所以早在她认出他之前,目光就已经从她的脸转落到她捏在手里的备用钥匙了。

然后,她似乎隐约看到他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挑了挑眉毛,语速极慢,幽幽哼道。

“站在我家里,连喊了两遍其他男人的名字,还反过来问我在干什么。方清月,你还能再不像话一点么?”

她没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走到他面前,在黑暗中上下打量他的神色,犹豫一瞬,踮脚抬手,手背去触他的脖子。

成辛以没躲,等她严肃正经试过他的体温,又问。

“你……烧退了?”

他叹了口气。

“方法医大概忘记了,我的前女友亲自嘴对嘴喂过药给我,托她的福,两天前我就已经退烧了。”

然而她脸上没有一丝窘迫,只有疑惑。

“施言没来过?”

成辛以的眉毛就快飞上天了。

“第三遍。”

“……可是……”

饶是她再迟钝,到了这会儿,也总算反应出不对劲了。

可是为什么?杨天铭没有理由骗她啊?

这张小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剔透好看。他静静扫了她一眼,眉头重归原位。

“让我猜猜看。你遇到了老杨,也就是唯一一个有我家备用钥匙的人,然后他一脸憨厚地告诉你我高烧不治,大概活不过今晚,又说施言把我送回家照顾、不然我肯定会死得更快,所以就把我家的地址和钥匙给了你。”

他慢悠悠越过她肩头,向玄关处走去。

“但如果仅仅是这些,大概还不够骗你的,于是他就又编了个其他由头,比如……有什么材料急着要给我看,或者让我签字?所以劳烦堂堂方博士亲自跑腿送过来?”

……

方清月的理智终于开始回到脑袋里。

“……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你?”

成辛以哼了声,手指触到灯开关。

“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会这么好骗?干刑侦这行,本来就很容易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以后是不是但凡有人跟你说我伤重快死了,你就信?就任人摆布?老杨就算了,换其他人这么说你也信?”

灯被打开,整个房间亮起来。

方清月愣愣地听着他的话,没转身,只闭了闭眼适应光亮,然后再睁开,瞪着眼前过分空荡的屋子——确实没有任何家具,就是个半毛坯房,除了刮过白色墙皮和铺过黑木地板,几乎什么硬装软装都没有。

她静静望着对面墙角下方平整的金属踢脚线,深深呼吸,静静道。

“没错,我就是很容易相信别人。比如,我也会非常愚蠢地相信,即便我的前男友再厌恶我,至少也会看在工作的份上,偶尔大发慈悲接一下我的电话。”

成辛以怔了怔,看着她长至腰间的冷漠发梢,下意识摸了摸裤子口袋的位置,才想起自己只穿了浴袍,手机……手机大概调了静音,随手放在浴缸旁边,洗澡时又不知不觉睡着,忘记调回震动模式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在她转过身来那一刻默默停住。

室内亮如白昼,比在黑暗中清楚百倍,所以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之所以觉得她的肤色比平时更加白皙剔透,竟是因为她眼圈红得像只毛茸茸软绵绵受了欺负的兔子、反衬出来的。

想要解释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

她又冷冰冰道。

“我找你,是因为发现了案子的新线索,关于瞿洪当年那场车祸,等下我会发你电子版,不需要辛苦你当面理我。至于这个……”她从包里掏出杨天铭给的那几页材料。

“我不清楚到底急不急,需不需要你签字,但既然交给我了,多一个签字总比少一个好。签吧。”

成辛以静默片刻,抬手接过来。

她又掏出一支黑色水笔递上去,神情甚至比十七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还要冷淡。

……

他低头,纸页垫在墙上,乖乖签掉那份上个月就已经签好的文件。

然后,她重新接过那份没意义的报告和笔,毫不停顿,向门口走去。

成辛以拦住门把手,乖乖如实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睡着了。”

但她转头上下打量一眼他身上的浴袍,又看了看地板上他赤脚走来一路留下的水迹,面色更冷了。

骗鬼呢?他是什么睡眠质量、什么睡觉习惯,当她不知道么?他怎么可能在浴缸里睡着,还睡得那么沉?

她冷笑一声。

“你不需要编这种级别的理由,来苦心应付一个讨嫌的旧情人,挺可笑的。让开。”

许是因为她表情太疏离——成辛以最看不得这副样子——会让他不由自主联想起十年前的冬天、最崩溃无助的那时候。

于是他的急脾气不禁也有点上来了。

“方清月,你真觉得我对你是‘厌恶’?你没有心的吗?”

……

伤人亦自伤的话音落地,两个人一时都没开口。

话出口的下一秒成辛以就后悔了。是他没接她电话的,但他连歉还没道,就又开始犯浑。该死……她瞪着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有些空洞愣神,眼圈比上一秒更红,然后是一闪而过的痛意,他的心被那目光狠狠揪住,不由转头逃避……他是怎么了……他居然开始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拿不准……进一寸怕冒失、但半点不能退,不可能退。要是什么都不顾,直接把她锁在身边就好了,一秒都不让她离开,干脆扣掉她所有证件,就可以不再怕冒失,不再怕再次失去她……

可他不能那样做。

……

“让开。”

她再一次冷冰冰开口。

“不让。”

不可能让,不可能退,他一步都不可能再退。他已经眼睁睁放她走过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他看得出她在咬紧牙关忍耐,胸口因此上下起伏。

“我还有工作,你让开。”

但他浑得像头疯了的公牛。

“去tm的工作,我说了不让。”

她终于炸了,就像被他踩到尾巴的变异外星猫。

“成辛以你别跟我说脏话!有本事对着你手下人说去!去对着有受虐癖的人说去!我提醒你!从编制上论,我一不是你下属、二不是你助理!我和你是合作关系,不是隶属关系!所以就算我没有心,你也没资格拦着我去哪里、不去哪里!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