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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如愿,不是你说了算的!如果你不想下半身瘫痪,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老实人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没把老实人逼到绝路。

就像用力压一根弹簧,用力不大的时候,弹簧的反作用力也不大,可是当压弹簧的力量增大,那反作用力也会加大。

此时的周文娣,就是一根被佟大云压制到了极致的弹簧。

“你个小贱种,俺回头就去问问你娘,问问她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四六不着的小娼妇?”

“我娘早就死了,现在在我家里的那个不是娘,不仇人,不用你去问,等把你处置了之后,下一个就是她!”

周文娣被压制的仇恨在这一刻被全部点燃,她恨佟大云,恨杨文虎,也恨杨家那些助纣为虐没有任何同情心的亲属,但她更恨她的继母,还有她的亲生父亲。

她之前顾忌着三分亲情,顾及着自己的妹妹,咬牙忍下一切苦难,可换回来的是什么,不是这些人的理解和同情,而是变本加厉,听说杨文虎当初给的那些钱,一半成了她继母亲弟弟娶媳妇的彩礼,一半被她爹拿去喝大酒玩骰子,早就挥霍了个精光。

所以,在她这,没有所谓的亲情,从今天起,她周文娣绝对不会再被这些狗屁的亲情绊住手脚。

“姐,说的好!”

楚娇对周文娣的遭遇是非常同情的,只恨自己能耐不大,否则她都要替周文娣出头,讨回公道了。

她家虽然条件也不好,但是爹妈对她和几个兄弟姐妹都不错,她帮着生产队的社员带孩子,可不是因为她爹妈贪图社员们给的那几块地、几斤苞米面子,她是真的稀罕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楚娇一个农村出身的贫穷孩子,能简单的识文断字,还能养成这样直来直去,天真中带着几分憨厚的性子。

“好啊,俺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个生产队就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老太太,你这话说的俺可就不爱听了,俺尖山咀生产队自古以来就民风淳朴,社员们都是个顶个的老实本分,你上嘴唇子一碰下嘴唇子,就骂俺们蛇鼠一窝,那你是个啥?蛇鼠不如?俺们这些人再咋地也知道拐卖妇女犯法,知道打骂儿媳妇不是人干的事,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就得低头装孙子不能死皮赖脸,俺说的这些个事,老太太你可是一样没落都干全了啊!”

陈富贵跟着赶过来,到现在还一句话没说呢,毕竟有江明浩在这镇场子,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出头。

可现在,这老太婆自己上赶子找骂,他陈富贵如今也是有脾气的了,能惯着嘛?

那必须不能啊!

陈军没想到自己老爹说话这么赶劲,不由得在心里给自己老爹竖了个大拇指。

就连江明浩都对陈富贵刮目相看了。

这小老头,嘴皮子功夫见长啊!

“老太太,刚才小江有句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咱们活到这个岁数上,黄土埋半截子了,指不定哪天就地底下报道去了,到了下头,那判官可不讲情面,这阳间犯下的恶事,不管在阳间受罚没受罚,下去都得重新判一遍,到时候可就不是关几天局子那么简单了,上刀山下油锅,抽筋拔骨这些都是可能的,所以,俺劝老太太一句,给自己积点德吧!”

看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亮着,陈富贵心里情绪越发的饱满,又自由发挥了一段。

不过这段就有点带了点封建迷信的色彩了,破四旧过去好几年了,但当年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几个上了岁数的社员赶劲咳了两声,就怕陈富贵这情绪一上来,收不住,再来个祸出口出。

“你算哪根葱?俺告诉你,等下马书记来了,俺倒是要当面问问他,看他这个当干部的是向着你们这些蛇鼠一窝的还是向着俺这个老太太,他要是敢向着你们,俺佟大云就是舍得一身剐也不会让他这个公社书记得着好的!你们都等着瞧吧!”

佟大云的气焰嚣张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怕也是整个白山公社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呸!马书记是好人咧,你这个老太婆就等着进局子吧!”

楚娇跟马剑打过交道,一直觉得马剑是个温和的邻家伯伯,听到老太婆这么诋毁马剑,楚娇当然不干,立刻畜声反驳。

“你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嘴巴这么损,以后生儿子没屁眼。”

“这个俺可不担心,你可比俺损多了,你生的儿子都有屁眼,俺担心啥?”

楚娇的话音一落,周围的社员和知青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周文娣都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佟大云没想到自己会在尖山咀栽这么大的跟头,在自己生产队,她可是所向无敌的,家里儿子厉害,她自己嘴皮子也利索,侄子外甥又多,她就是生产队里独一无二的老太太,谁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可是在这,不仅谁都敢上来揉她一把踹她一脚,就连耍嘴皮子她都没占到优势,老的老小的小,竟然没一个嘴皮子简单的。

一时间,佟大云有点胸闷,脑袋也嗡嗡作响。

这可不是佟大云装的,她一辈子霸道惯了,哪怕她再不讲理,再撒泼耍无赖,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吃亏的都是别人,现在让她吃了亏,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佟大云真的受不了。

但是周文娣不可能让她晕,看到佟大云有点摇摇欲坠,周文娣冷着脸伸手在老太太的后脖颈上掐了两下,也不知道是掐了啥地方,佟大云的眼珠子顿时瞪大了,瞪的溜溜圆。

杨文彪看到自己老娘被这些人围着欺负,心里也不忿,可是他好歹比他娘会审时度势,他知道,他们一家子这是彻底遇上茬子了。

这个生产队就他么的不是个正经的生产队,一帮子胆肥的敢杀人放火的社员,嘴皮子一动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嘚嘚嘚的没完没了,男女老少,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所以,杨文彪悄摸的躲到了一边,矮着身子,借着院里的枣树和磨盘,将自己给隐藏了起来。

现在,他们老杨家就剩他一个健全的人了,死的死傻的傻,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老杨家断根,他娘肯定能理解。

杨文彪一边隐藏着自己的身子不被发现,一边眼睛提溜乱转,这院的围墙都不算高,院子外头就是大荒地,如果他动作够快,能够一下子翻墙出去的话,就可能脱身。

到时候他出去躲个三两个月,又不是犯了啥杀人放火的罪,风头过去了,也就没人追查了,到时候他再回来,该尽孝尽孝,谁能说他啥?

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杨文彪一直瞄着周围的环境,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没在他身上,他猛的转身,单脚点地,伸手扒住墙头,双腿一跳,人就跳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