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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杈子没断,证明红傻柱子没摔下去。

江明浩在脑海里搜寻,前世里他回到尖山咀生产队,尽管没有刻意打听,但好像隐约记得,有社员说过:要是当初苏美秀嫁了傻柱子,也比嫁给他强,苏美秀死不了,傻柱子也可能不会掉下沟子冻死。

这么说,前世里傻柱子死了?

江明浩神色一凛。

他跟刘三狗有私怨,但刘傻柱是无辜的。

特别是他本来是有机会避免悲剧的。

“走,去北沟!”

江明浩一声令下,社员们即使没明白咋回事,还是跟着江明浩,呜呜泱泱的往北沟跑。

原本还算温和的风忽然暴躁起来。

嗷嗷的吼叫着似乎要将社员们的身体撕碎。

江明浩走在最前头,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耳朵嗡嗡叫,耳骨被大风压迫的闷痛的厉害。

北沟距离歪脖子树不算太远,在敖子山北坡的下坎。

抵达北沟的时候,江明浩的眼睛已经被吹肿,手脚也麻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但时间就是生命,江明浩一秒钟都没耽搁,沿着北沟边缘的草稞子到处搜找,一边找一边喊。

其他的社员们也跟江明浩一样。

荒凉的北沟,三几年的时候曾经被小日本当成过死人坑,里面埋了数不清的老百姓和战士,解放后,政府出面将北沟里的尸骨都收敛起来安置了,但历史留下的痕迹却不可能完全磨灭。

此时走在北沟边上,好像还能感受到那股子阴沉沉的绝望。

“在这,傻柱子在这!”

社员马大嘴呜嗷一嗓子,所有社员立刻都围了上去。

只见沟底,傻柱子趴在草稞子里,一条胳膊搭在一块石头上,另一条胳膊压在身下,整个人像是一只大蛤蟆,没有任何的声息。

“柱子!柱子!”

刘三狗扒着沟边,一边用手捶地,一边哭嚎。

“别嚎了,他应该是休克了,队长,你让大家伙把腰带都扯下来,结成绳子,我下去把他弄上来。”

北沟并不是特别深,但几乎是直上直下,这也是为什么傻柱子掉下去爬不上来的原因。

江明浩要救人不假,但他不可能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拿命换命。

“诶诶诶,听着没,谁裤子上扎着裤腰带哩,都给俺拽下来,麻溜的!”

陈富贵的声音有点抖,但不耽误他卯着全身劲儿吆喝。

社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弹。

“富贵,这是俺的哩!”

苏大山是最后赶上的,刚一赶上来就听到女婿的话,所以,几乎连气都没喘匀乎,就一把将自己的裤腰带扯了下来,递给了陈富贵。

陈富贵接过来的同时,也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裤腰带。

有一才有二,看到苏大山和陈富贵都把裤腰带拽下来了,其他社员们这才动起来。

很快,拽裤腰带的声音接连响起。

有些社员的裤腰带就是根麻绳子,还有的是破布单子拧成的布条,因为有不少都是的确良的,一薅一扯的噼噼啪啪的起了不少火星子。

不过好在顺利的结成了一条长四五米的绳子。

江明浩把绳子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抓在几个社员手里。

江明浩倒真的不紧张,毕竟自己老岳父和队长都在,真要出了什么差错也不可能让他在沟子里自生自灭。

但他多少有点担心傻柱子的情况。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傻柱子在下面趴了多久,没吃没喝也没运动,最容易造成身体失温,一旦人体核心温度低于30度,死亡的可能性就能达到80以上。

“柱子!柱子!”

在抵达傻柱子身边后,江明浩试图唤醒傻柱子,但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江明浩伸手将傻柱子的身体翻转过来,伸手在傻柱子的鼻翼下方试探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发凉。

他又把头低下,紧贴在傻柱子胸口。

“江明浩,你干啥哩?快把俺儿拉上来啊!”

“你闭嘴!不想让你儿子死,就把嘴闭上!”

江明浩正在感受傻柱子的心跳,结果被刘三狗的喊叫声打断,不由得怒上心头,对着刘三狗吼了一嗓子。

好像还有心跳。

江明浩不敢耽误,立刻将自己腰上的绳子解开,绑在傻柱子身上。

陈富贵立刻招呼社员一起用劲,将傻柱子一起拽了上来。

“走走走,快把俺儿抬回去!”

看到傻柱子被拽上来,刘三狗立刻招呼社员抬着傻柱子回生产队,完全不顾还在沟里的江明浩。

“刘三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哩,俺姑爷还在沟子里哩,你家傻柱子的命是命,俺姑爷的命就不是命哩?”

苏大山生气了。

不过嘴上还留了几分德,他心里其实想的是,傻柱子就是活着也不过是个傻的,吃了吃喝拉撒啥都不会,但他姑爷那可是人精,可是十里八村都挑不出来的能人,是个让公社书记、县里、市里的领导都稀罕的人哩!

这要是因为救傻柱子死在沟子里,他能把刘三狗砍了!

“就是,三狗叔,人家小江可是为了救你家傻柱子才下去的,你这不是忘恩负义嘛!”

社员们的心都不歪,所以对刘三狗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都很愤恨。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小江拉上来!”

陈富贵瞪了刘三狗一眼,招呼着社员们把江明浩拉了上来。

江明浩一上来,苏大山立刻上前,摸摸江明浩的脸又捏捏胳膊,确认江明浩没啥事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快快快,把俺儿抬回去!再磨蹭一会俺儿就......”

“不能往山下抬!”

江明浩把腰上的绳子解下来,打算了刘三狗的话。

“江明浩你心咋这毒哩!俺就知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哩!当初插队道儿上牛车翻了,俺就应该让那车压死你!”

听到江明浩的话,刘三狗立刻跳脚大骂。

“小江,为啥不让把人往山下抬哩?俺瞅着柱子这娃冻的都要硬哩!再晚恐怕真就.......”

陈富贵知道江明浩不是刘三狗说的,真是没安好心,要是那样的话,人家好好在家搂着老婆热炕头好不好,上山遭这罪干啥?

但他也的确不懂江明浩的意思。

“他这是失温,而且失温很严重,心肺功能都受到了损伤,从北坡绕回生产队,少说还得两个来小时,我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那咋整?

一起参加搜救的社员们听到江明浩的话,心里都哇哇凉。

不由得惋惜的看向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声息的傻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