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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大队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终于停下了。

粮库知青点这边,很多知青早早的便起床开始收拾了。

昨天晚上大队那边就已经下了通知,他们这些知青可以搬回知青点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多人都很高兴,终于不用挤在这个大仓库里面了。

女知青这边,高曼起的也很早,简单收拾一下,穿好了衣服之后,便端着盆子出去打水洗漱了。

住在粮库这边还有这一点不方便,不管是洗漱还是洗衣服,都得到旁边的那一口水井里面打水。

而且有的时候赶到男女知青一起,人多的时候,排队都要耽误很长功夫。

好在今天不用上工,知青们起得有早有晚,她也就施施然的凑了过去,心里头还打算着,说不定能碰到哪个献殷勤的男知青主动帮她打水呢。

她这边出去了之后,其余的女知青也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其中一个女知青手里拎着尿盆,嘴里还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向外走。

正当他走过高曼的铺位时,脚下不知道踢到谁的鞋子给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尿盆没抓稳,一下子扣在了高曼的床铺上。

这名女知青一下子呆住了,回过神之后,连忙转头看向周围。

好在大家的床铺也都比较分散,再加上此时起床的也都出去洗漱了,没起床的也都处在睡梦里。

并没有人看到她的动作。

只是,跟高曼床铺挨得很近的王芳却被这个动静吵醒了。

她转过头,目光刚好与那个有些慌张的女知青对视,先是愣了一下,等她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那名女知青也是一脸忐忑地看着王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王芳笑过了之后,却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了。

女知青顿时愕然。

她记得这个叫高曼的女知青,和那个叫王芳两人关系明明很好的呀。

可是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压下心中奇异的心思,提着尿盆匆匆的出去了。

等高曼洗漱完了之后,回到了粮仓内,看着还在熟睡的王芳不由撇了撇嘴,刚准备出声喊她起床,却忽然发现自己床铺上多了一滩水渍。

她愣了一下,连忙蹲下身用手摸了摸。

可是一摸之下,一股尿骚气直钻她的鼻孔。

高曼的脸当时就绿了。

“这谁干的......?”

下一刻,一道尖利的叫嚷声,把粮仓内的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几位女知青闻声望去,就见高曼铁青的一张脸,一只手嫌弃的甩着,一脸愤怒的看着粮仓内的几个女知青。

刚起床的几个女知青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高曼气的咬牙切齿,又转头看向一副睡眼朦胧,仿佛刚刚才醒的王芳。

“芳芳,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把尿盆倒在了我被子上?”

“什么......?”

王芳故作一脸惊愕状,连忙转头看向旁边的床铺。

“曼曼,这是咋回事?有人把尿盆倒你床上了?”

高曼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王芳。

“咱俩睡得这么近,你就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吗?”

王芳一脸迷茫的摇头。

“曼曼,你知道的,我睡觉一般都睡得比较死,真的没听到啥呀。”

“行......”

高曼恨恨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粮仓内剩余的几人,也没再说什么,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等所有知青都起床洗漱完毕的时候,大家都开始收拾各自的东西,准备等人来通知她们搬到知青点去。

高曼也在这个时候走回来了。

眼看很多人都收拾好东西等待着了,粮仓里的人也基本上都齐了,她反身用力关上了粮仓的大门。

“轰隆......”

关门的动静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高曼双手掐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女知青们,气势汹汹的道。

“刚才到底是谁把尿盆倒在了我的床铺上?或者是有谁看到是谁倒的,就主动站出来说一声。”

“今天要不给我一个交代的话,那大家谁都别想出去。”

她这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唬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其中有几个市里下来的东北女知青,彼此对视了一眼,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见到高曼竟然搞这么大阵仗,王芳不由走了过去。

见到她的动作,先前摔倒的那名女知青不由把心提了起来。

“曼曼,你别这样,我真的没看到是谁弄的,或许是有谁不小心呢?”

王芳来到近前小声劝道。

“算了吧,大不了回头我帮你一起洗......”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害我......?”

高曼一脸的委屈加气愤,怒视着众位女知青。

“到底是谁干的?你最好主动站出来承认,要不然,今天咱们谁都别想出去搬家。”

“你说不搬就不搬啊,你算老几?”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略带不屑的女声。

高曼转头看去,就见说话的是一名市里下来的女知青。

“哎哟,红梅,你说话可得注意着点,人家可是上海过来的大小姐呢,听说还大义灭亲,把家里人都给举报了。”

“你要是得罪了人家,小心人家哪天也在背后告你的黑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名女知青身旁的同伴紧跟着劝了一句,可是话语中的阴阳怪气,却听得旁边的几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哎哟,你这一说,我还真的好怕呀......”

那叫红梅的女知青故作害怕的拍了拍胸口,脸上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轻蔑。

“怪不得连上工割个草,都得戴着手套,到底是跟我们这些工人出身的劳苦大众不一样,娇气着呢......”

“唉,这到底是当过大小姐的人,架子就是不一样,说堵门就堵门,这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真的是.....啧啧......!”

令高曼感觉浑身冰凉的是,这一次说话的女知青并不是本地的,而是跟她同一辆火车过来的外地女知青。

前几天明明大家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她环绕了一圈,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发凉。

此时的高曼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些先前还跟她一起喊着口号,还跟她有说有笑,相约着一定要坚持下去的同伴。

此时,一个个看向她的眼神,竟然变得是那么的......

冷漠.......!

“为什么会这样.......?”

高曼的一颗心沉到谷底,口中喃喃自语,就是不知到底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