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神情狐疑，都在怀疑朱瞻墉是不是纯粹为了找个借口才这么说。
他开口道：“官府定期都会调查青楼，难道监管还不够吗？”
朱瞻墉闻言，撇嘴道：“二叔，咱们也别说场面话，就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监管，算监管吗？”
朱高煦眼神一凝，他很清楚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产业，要是完全介入，对方哪里还有生意可做。
别说是乐安，就是顺天的青楼，监管何尝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就不明白，自己侄子为什么就对乐安的事情那么上心。
前段时间见对方一直埋头捣鼓新织厂，他都觉得先前的担忧是多虑的。
没想到朱瞻墉这会儿却开始插手起其他的事情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抿了抿嘴，试探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到青楼里玩一玩，然后你就摸清楚情况了？”
“你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朱瞻墉摇头道：“二叔，这还真不一样。”
“我们的身份那么特殊，不正好可以去试探青楼的底线吗？”
朱高煦心中一跳，这底线是能随便试探的吗。
现在还没有进去，他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若是真的查出了些什么，即便朱瞻墉接下来什么都不说，他也得对此进行大力整顿。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眉心道：“瞻墉，咱们现在重心应该放在合营试点上，青楼你去管它干什么。”
朱瞻墉反问道：“难道二叔想让后人提及汉王，就想到乐安有家走私女子，买卖人口的青楼？”
朱高煦彻底哑然，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小子是非得去春晖阁瞧上一眼不可，他拦都拦不住！
偏偏朱瞻墉的话让他无法反驳，事情关乎他汉王的脸面，不去也得去。
当他硬着头皮和朱瞻墉出现在门口时，老鸨又激动又热情，连忙招呼道：“贵客两位，老规矩，安排顶楼厢房！”
“二位赶紧里面请！”
朱瞻墉瞥了眼老鸨，低声调侃道：“二叔，她好像认得你啊，你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他暗暗咂嘴，二叔不老实啊，嘴上说着不来，实际上都成常客了。
朱高煦拉不下脸，无奈解释道：“叶忠山他们带我来过几次，当时他们处处帮忙，我就没推脱……”
朱瞻墉会心一笑，点头道：“二叔，别说了，我都懂的，男人嘛！”
朱高煦嘴角抽搐，你特么懂个屁，我真的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顶楼厢房内。
朱瞻墉眺望远处，景观足以将大半个州城收入眼中。
桌上好酒好菜陆续呈上，姑娘却并没有马上过来，最先出现的却是老鸨。
老鸨进来时，一扫在外的热情，态度客气恭敬道：“二位大人，今日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朱高煦全程冷着脸，就是希望对方能识趣一点，别继续丢他的脸！
朱瞻墉则是坏笑道：“老鸨，有没有新来的姑娘？”
老鸨咽了口唾沫，看着朱瞻墉这很懂行的眼神，试探问道：“大人想要多新的？”
朱高煦眉头跟着一跳，这听着可不太妙啊！
朱瞻墉脸上笑容更甚：“我这人就喜欢新的，最好谁都没有碰过，不然我心里膈应！”
“四个，半个时辰内送来，一千两银子。”
他说着顺势将一袋银子扔到了老鸨面前：“这是定金，抓紧去办吧！”
老鸨脸色一喜，收起定金时，内心那叫一个雀跃！
她当然想巴结好眼前这两位大人，如此一来，她这春晖阁往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准备起身离开。
朱高煦突然开口：“你听懂我们什么意思了吗？”
不等老鸨回答，朱瞻墉插话道：“让你别拿残次品来糊弄我们！”
老鸨闻言，连连点头，笑盈盈保证道：“二位大人放心，绝对极品！”
屋门合上后，朱高煦长叹了口气：“瞻墉，你至于这样吗。”
“前阵子你给出那么高的工钱，知道有多少人跑到我这里来闹吗？”
朱瞻墉喝了口酒，夹起一块酱肉放进嘴中，故作不知道：“闹？谁胆子这么大，连汉王都不放在眼里。”
朱高煦无奈道：“放在平日，他们自然不敢，但你现在阻碍人家生计，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哪里还能坐得住。”
“你倒好，工钱想给多少给多少，你可知这影响有多大？”
朱瞻墉反问道：“二叔，我知道会有影响，在你看来，是好的影响大还是坏的影响大？”
朱高煦瞥了眼对方，不满道：“有能耐了，开始试探你二叔了。”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当然是站在百姓这边的，但是规矩……”
朱瞻墉摆手道：“二叔，规矩是用来的打破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始终不变，光靠新机器，能带来多大的变化。”
“我也不藏着掖着，二叔，你是不是想问我，打算将这次的场面搞多大？”
朱高煦选择沉默，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朱瞻墉耸了耸肩，坦言道：“二叔，我就直说了，我想让乐安州变得与众不同，在这里，商人做买卖赚钱，农民种地也赚钱，我要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充满机会的地方。”
朱高煦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你想搞，在自己的藩地随便捣鼓没人管你，你来乐安这么做，是打算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吗？”
朱瞻墉收敛吊儿郎当的神情，认真道：“二叔，乐安是最合适的地方！”
“你可知道今后的乐安会让汉王府的子孙后代获益匪浅，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还是说你觉得这事就成不了？”
朱高煦收敛眸光，直言道：“我从没有质疑过你的能力，你既然有这样的打算和决心，乐安肯定会越变越好。”
“但你应该清楚，藩王是无法拥有任何好地方的。”
“有一点你说错了，乐安会让当地百姓获益匪浅，但对汉王府而言，是招致灾祸的祸根！”
朱瞻墉抿了抿嘴，抬眸问道：“二叔，你怕了？”
朱高煦神情却格外平静：“你不用激我，我的确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