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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天还未亮,随着午门城楼上的钟声,鼓声同时响起,宫门瞬间大开,官员按照顺序入宫。

过五龙桥,穿过奉天门,在太监的高呼声中缓缓走进奉天殿之中。

百官手持芴板,列队整齐,朱雄英从内殿缓缓走到御台龙椅之上。

行礼过后,朱雄英开口说道:“朕自继位一年后,大力推行新政,如今已过三年,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之政大为成功!”

站在文官中间之列的李进第一个站了出来,朗声道:“天佑大明,天佑永兴,天佑陛下!”

群臣纷纷附和,虽然有些勉强,但也只能低头认了。

“新政大为成功,离不开众位爱卿的辅佐,特别是两位忠臣干吏……”

“第一位是韩宜可,韩公为了推行新政,不惜以命而拼,陨落齐鲁!”

“韩公牺牲之时,空中一颗大星陨落,战马嘶鸣,耕牛低哞,朕的辅弼良臣走了,如断朕一臂啊!”

“韩公是为新政而死,是为朕而死,为天下的黎民百姓而死!”

群臣齐齐拱手道:“韩公千古!”

朱雄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正色道:“而朕要说的第二位新政干吏就是江南布政使詹徽!”

话音落下,奉天殿内一片哗然,韩宜可品行秉正,是贞良之臣,无人不服,可詹徽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心狠手辣,借新政之机上位的卑劣小人,一个酷吏罢了,他算什么能臣干吏。

“宣,詹徽!”

朴不了扯着尖锐的嗓子冲着殿外喊道:“宣江南布政使詹徽觐见!”

大殿的文官顿时一惊,没想到詹徽已经回来,而且就在殿外。

片刻后,詹徽身穿一身破旧却十分整洁的官服缓缓走了进来,拱手道:“臣江南布政使詹徽,见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念吧!”

朱雄英微微点头,一旁的朴不了拿过圣旨,打开后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布政使詹徽,在任期间,任劳任怨,为朝廷大力推行新政,政绩卓着,劳苦功高,特进兵部尚书,光禄大夫,武英殿大学士,加封东宫太子少傅,詹事府少詹事兼太子洗马,授参政议事之权,东长房用餐之权,外宫乘轿之权,钦此!”

圣旨读完,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家伙,这是把能给的,都给詹徽了吧!

兵部尚书,正二品天官,之前空了五六年之久。

光禄大夫,从一品散介!

东宫太子少傅,正二品虚衔!

武英殿大学士,之前是刘三吾和方孝儒,二人被免职后就空了出来。

少詹事和太子洗马全是辅佐太子的官职!

最后还有三大荣誉,也是超出其他臣子的三大特权。

就连詹徽自己都愣住了,他本来皇帝会给自己一个侍郎,毕竟自己弄丢了八万两税银,其他的官职就不说了,令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兵部尚书,这可是掌实权的官职,还有太子少傅,要知道,太子六傅向来都是加封给皇亲国戚,公侯勋贵的,而且几乎没有文官。

站在文官最前面的徐王朱允熥提醒道:“詹少傅,还不谢恩,更待何时?”

詹徽激动万分,甚至眼角微微泛着泪水,他不顾年老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顾肩膀的疼痛,双手撑地,身体伏在地上,用尽所有力气喊道:“臣詹徽叩谢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朱雄英微微一笑,说道:“詹卿,你答应的朕的,你做到了,朕答应你的,也做到了,日后莫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詹徽激动道:“承蒙陛下厚恩,臣誓死以报,为陛下,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雄英正要开口,却看到朝堂之上,有人站了出来,冲着詹徽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忠臣了!”

此人正是詹徽的死对头,都察院主官,左都御史凌汉。

“陛下,詹徽此人,品行不端,暗藏鬼胎,借推行新政之机,在江南大肆屠杀,造成上百起冤假错案,导致江南之地怨言四起,局势动荡!”

说着,立马跪了下来,挺着腰板,说道:“陛下万可重用此等奸佞之臣啊!”

右都御史练子宁拱手道:“陛下,臣要参詹徽假借徐王之令,大行屠戮之举!”

礼部尚书王钝说道:“臣要参詹徽欺诈江南商人,借机谋私之罪!”

刑部尚书暴昭说道:“陛下,詹徽却有动私刑之举,请陛下依法问罪!”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片刻的功夫,出来二十多人,全是参詹徽的。

朱雄英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于是就想看看詹徽的能力,如果他连这种场面都处理不了,那只能说自己看走眼了。

“詹卿,你怎么说?”

詹徽作为官场老油条,哪里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开始一一反击。

“凌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本官制造冤假错案,大肆屠杀,岂不知本官杀的都是抵抗新政的士绅,商人,可有错杀一位百姓?”

“还有,本官推行新政,是受朝廷委派,奉皇命而行,凌大人此话分明是在诋毁新政!”

凌汉气愤道:“你少在这胡搅蛮缠,你敢说你没有冤杀一人?”

詹徽毫不退让的反驳道:“为了推行新政,为了陛下千秋大业,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死几个士绅又有何妨!”

练子名呵斥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说的好听,你怎么不去死!”

詹徽听后却冷笑起来,说道:“你们只看到本官在大肆屠杀士绅,却不知道,本官在江南为官三年,救活无数百姓,为朝廷带来二千二百万两的税收!”

“什么……二千二百万两的税收?”

此话一出,那是一片哗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看向户部尚书郁新。

郁新倒吸一口凉气,点了点头,足以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怪不得皇帝会给他詹徽这么高的封赏,这可是两千二百万两啊,整个大明两年的税收。

许多参詹徽的官员已经默默退了回去。

詹徽傲然看向众人,仿佛在说,国库空虚多年,是我詹徽用了三年时间给填满的,你们谁有这个本事。

“那也免不了你屠戮江南之罪!”

凌汉继续说道:“陛下,若是不问罪詹徽,江南人心不稳,必然动荡啊,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其实凌汉也并非强词夺理,毕竟治理天下,还要依靠士绅,人杀了,新政也推下去了,这个时候朝廷就要开始安抚了,至少要有一个态度。

“陛下!”

此时,朱允熥突然站了出来,拱手道:“屠戮士绅,欺诈商人,动用私刑,全是臣把刀架在詹徽脖子上逼他这样做的,所有事情都与詹徽无关,全是臣一人所为,臣所犯之罪,罪无可赦,请陛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