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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阜县!

韩宜可一身鲜红的官服从衙门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随行的官员和衙役,这一次,他没有坐衙门的马车,而是决定步行前往孔家,目的只有一个,推行新政,让孔家交税。

“巡抚大人,不可啊!”

布政使萧忠从衙门里匆匆跑来,挡在韩宜可面前,劝道:“大人啊,此事只能和孔家相商,决不能让强行啊,万一激起什么变故,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韩宜可坚定说道:“纵有万罪,全由我韩宜可一力承担,时不我待,只争朝夕,朝廷和陛下在看着,天下百姓在看着,新政之事万不能拖,士绅纳粮,本官势在必行,无需多言!”

萧忠急忙说道:“大人,下官出面,请孔家前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下官是布政使,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布政使是封疆大吏,掌管一行省之民政,他不是多担心韩宜可,而是怕被连累,外来的官员压根就不知道孔家在此地的势力和威望有多大,整个齐鲁之地的士绅学子,半数都出自孔家门下,还有朝中许多官员,那都有孔家的人。

“交代?”

韩宜可冷眼瞪着他,开口训斥道:“你能给什么交代,你能说动孔家带头交税?”

萧忠连忙说道:“下官可以一试,想来定能说动孔家配合新政!”

“你拿什么给本官保证?”

韩宜可突然呵斥一声,说道:“你萧忠,山东布政使,就是一个尸餐素位的糊涂官,自从本官来到山东,你拒不配合本官推行新政,先是阳奉阴违,虚报士绅名单,之后又千方百计维护士绅,你安的什么心?”

萧忠被骂的哑口无言,此处可不是衙门里开例会,而是在衙门外的大街上,周边围了无数的百姓,他们虽然不知道韩宜可是什么官,但却认识他身上的朱红官服,只有正一二三品的大员才能穿,韩宜可当街把正三品的布政使骂的狗血淋头,当真一点颜面都不留。

“大人,下官,,,下官做的这一切都为是大人考虑啊!”

萧忠有些恐慌,他这个布政使要说和天下第一世家的孔家没有私交,那说破天都没人信。

“萧布政,你的所作所为,本官已经上报朝廷,你到底有没有错,陛下自有定论,回你的布政使司衙门,等着朝廷来人处理你吧!”

听到此话,萧忠脸色一变,全身都在轻微颤抖起来,他实在太小看这个老书生了,自己好歹是位封疆大吏,他说参就参了。

“韩巡抚,你不能这么对我啊,韩大人,,,”

韩宜可压根就不理会他,带着人朝着孔家走去。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等到韩宜可走到孔府时,身后已经跟着数不清的百姓。

士绅一体纳粮的改革早就写成告示贴了出去,百姓自然也都知道,虽说此事并没有让百姓受益,但以后这些高高在上的士绅也要纳税也要和他们一起服徭役,想想那心里都乐呵,自然是支持朝廷的新政,在加上摊丁入亩的传闻,百姓都巴不得赶紧推行。

孔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恢弘,孔家的门槛高的让人生畏,这里不仅是衍圣公的府邸,还供奉着至圣先师孔圣人,一般人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韩宜可第一次来,衍圣公孔讷带着孔家人亲自接待,而这一次来面对的却是大门紧闭,门口毫无一人的孔府。

孔家开始装傻了!

“咚咚!”

一名官吏立马过去敲门,没一会儿,孔家的下人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许多官员和数不清的百姓,立马走出来行礼道:“不知各位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堂堂巡抚前来孔府,竟然派一个仆人前来迎接,这就是孔家所谓的礼数,礼法,真是可笑。

“速去禀报衍圣公,巡抚大人到了!”

孔家仆人再次行礼说道:“不瞒大人,我们家公爷前几日在巡视学府中,偶染风寒,身体不适,如今正在养病,如今无法接客,各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韩宜可走上前,说道:“那正好,本官顺便探望一下!”

那仆人立马拦了下来,说道:“这位大人抱歉了,没有家主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强闯孔府,这是礼法,是规矩!”

这仆人说的没错,朝廷确实有这个规矩。

韩宜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黄色的小袋子,从那里面取出一块雕刻着金龙的令牌,放在仆人面前,问道:“当今陛下亲赐金牌,现在能进你们孔府吗?”

那孔家仆人,看到上面如朕亲临的四个大字,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甚至都不敢抬头。

韩宜可大步走了进去,一路来到孔家的大堂,只见孔讷面色红润,正在手捧一本礼记,悠然自在的喝茶茶水,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衍圣公!”

看到韩宜可,孔讷眼神之中透着一股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些,立马放下手中的礼记,用袖子遮住半张脸,不自觉的咳了两声,说道:“本公偶染风寒,未能亲自迎接巡抚大人,还请海涵!”

韩宜可沉声道:“衍圣公,你该行礼了!”

孔讷一楞,他是名义上的文官之首,世袭衍圣公,除了当今圣上,他不需要和任何人行礼。

“韩大人,本公是一等公爵,你不过二品都御史,应该是你向本公行礼,韩大人何时也不守礼法了?”

“不是向本官,而是向当今圣上!”

说罢,韩宜可立马拿出令牌,说道:“见令牌如见圣上,衍圣公,你还不跪下?”

“这,,,这,,,”

孔讷惊讶不已,立马跪了下来,叩首道:“臣衍圣公孔讷叩见陛下!”

“平身!”

孔讷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把这个权利极大的令牌给韩宜可。

韩宜可冷声道:“本官受陛下委以重任,前往此地推行新政,可提调山东行省一切军政要务,有便宜之权!”

“布政使萧忠在推行新政时,阳奉阴违,本官已经上报朝廷,等待他的只有问罪,陛下曾经说过,谁敢阻拦新政,谁就是朝廷的敌人,大明的敌人,陛下的敌人,绝不会手软!”

“我韩宜可也是读书人,仰慕圣人,尊崇圣贤之道,在圣人面前不敢造次!”

“当今陛下雄才大略,朝廷新政,乃为万世开太平之举,你我都是圣人门下,难道不该为江山社稷,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韩宜可之言铿锵有力,震耳欲聋,同时算是彻底把话说开了。

既然如此,孔讷也掩饰什么,直言道:“依韩大人之言,那祖宗礼法也不用遵守?”

韩宜可眼神锐利,问道:“衍圣公到底是为了礼法还是私心?”

孔讷抬抬手,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为了礼法!”

看他虚伪的样子,韩宜可也不和他争论什么,说道:“礼法也好,死心也罢,已经不重要了,本官就问一句,衍圣公,这税钱你们孔家是交还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