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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受了风,染上风寒,一路上寻医问药花光了盘缠。至姜国时已所剩无几。”

岳川“哦”了一声,“姜国不是有白氏医馆吗?”

“世叔有所不知,这白氏医馆需要凭姜国户籍才能赊欠,我们并无户籍,与白氏也素无交情,所以……”

岳川反问道:“申请姜国户籍不算难事吧?”

“我等在姜国并无田宅,连申请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招贤馆呢?只要有一技之长,能在姜国获得一官半职,还用担心一个户籍?”

“这……”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岳川问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敢欺瞒世叔,我们琅琊王氏是齐国将门之后,桓公时,家祖曾受管相举荐担任大司马,所以我王氏子孙也都以出将为任,而姜国……”

“姜国怎么了?”

“姜国无兵、无战,我琅琊王氏子孙入姜国,恐无用武之地!”

还真是无用“武”之地。

想想也是,姜国虽然繁华,但武备松弛,甚至都没有所谓的“军队”。

国内最具战斗力的,除了宫中的禁卫,就是翁胖子手下十八个城管了。

有点追求的将门虎子都不会考虑这种国家。

“那么……你们父亲欲往何处呢?”

“父亲曾言,秦国地处西陲,处中原之外,有山河之险、崤函之固,稳立不败之地。其民凶悍尚武,好战喜功,若得良将,必成虎狼之师,如遇明君,必成王霸之业!所以,父亲痊愈之后,我们会离开姜国,一路向西。”

听到这话,岳川浑身一震。

秦国一统天下不假,上辈子的世界里,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知道。

但是现在,距离秦国一统天下还有两百多年,将近三百年。

这时候就有人看到了三百年后的大势,眼光几乎赶上诸葛武侯了。

岳川看了看眼前这个孩童,再联想到他们出身琅琊王氏、将门之后,一个名字……不,好几个名字呼之欲出。

王翦!

王贲!

王离!

王氏子孙三代在秦国为将,为秦始皇统一六国立下汗马功劳。

王翦、王贲父子灭了六国中的赵、燕、楚、魏、齐五个国家。

主要是韩国太菜了,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内史腾灭掉的,否则,王家能拿下大满贯。

而王家的祖籍就是齐国琅琊。

岳川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几个孩童,就是王翦的祖先。

这种逆天的家族,要是没碰上就算了,既然被自己遇到,怎么能不截胡?

“哎呀!你们这几个小子,来到姜国不来见我也就罢了,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也如此儿戏?”

岳川一发怒,三个孩童全都面如土色,齐刷刷跪倒在地。

“还请世叔息怒,请世叔息怒!”

岳川一甩袖子,“跪着干什么?带我去回家啊!”

三人听到这话,全都面露喜色,忙不迭的引岳川向旁边民居走去。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在院中摆弄柴火,旁边还放着煎药的砂锅。

只可惜,没有引火之物,少年笨拙的钻木取火。

“兄长,兄长,用这个吧!”

三个孩童连忙拿出刚得到的火耗子。

少年看到火耗子,立刻板着脸问道:“此物贵重,你们是从何处得来?”

再看到三个孩子膝盖上的灰土,以及尾随而来的岳川,少年顿时脸色大变。

“这位长者,我这三个弟弟顽劣,盗取您的财物,不过我们愿意赔偿您的损失,换取您的谅解。”

“兄长,我们不是偷的!”

“闭嘴!这里没有你们说的份!”

岳川反倒不急了,问道:“你能如何赔偿我的损失呢?”

少年一咬牙,说道:“我们家道中落,没有钱财等身外之物,唯有这身子,以及一身才学。我愿成为您的奴仆,换取您的谅解。”

岳川呵呵一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值得你用几十年的光阴去换取吗?你们离开姜国,便无人知晓此事,又何须谅解?”

“不!我换取的并不是您的谅解,而是我这三个族弟的清名。用我的一生,换取他们三个的未来,非常值得!”

一撩衣摆跪倒在地上,少年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虽不会操持贱业,但是略通文墨,可为长者书记,亦可为长者出谋划策。”

岳川笑了笑,扶起少年,说道:“琅琊王氏有你这样的英才,必有东山再起之日!”

听到这话,少年脸色一愕,回头望着三个弟弟,冷声道:“你们三人做了耻事,竟然还有脸提起家族?”

“兄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岳川摆了摆手,说道:“我乃琅琊王氏故交,与你们王氏子孙交情匪浅。火耗子也是我给他们的见面礼,并非你想的那样。好了,起来吧!”

三个孩童沾沾自喜的拿着火耗子,“兄长听到没有,这是世叔送我们的!”

“对对对,兄长要给我们道歉!”

“快说快说!”

少年顿时羞红了脸,不过还是拱手向三个弟弟赔礼道歉。

做完这些,他转向岳川,“是侄儿鲁莽,让世叔见笑了。”

岳川说道:“无需客套,先带我看看你们父亲吧。”

此时,屋中传来咳嗽的声音。

而且一咳嗽起来就像连珠炮,一声接一声,如果不是有痰音压着,估计能把屋顶震起来。

岳川听到这声音,连忙进到屋里。

却看到屋中连一个木板床都没有,只是用枯草铺了个床,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人斜靠在枯草上,嘴唇就像被太阳暴晒的河底,翘起一片片鱼鳞状的干皮,两只眼睛烧得通红,瞳孔都微微涣散。

岳川连忙走过去,摸了一下对方额头。

“这么烫?他病了多久了?”

少年不敢隐瞒,说道:“离开家乡时,父亲就感觉不适,刚走出齐国便病倒了。我们一路走走停停来到此地,算算时间,应该有三个月了。”

岳川暗道一声:还好你们今天遇着我,否则就不是找白郎中,而是孔黑子了。

“病情危急,你们在此地等候,不要走动,我去找个郎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