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矛盾升级
人心易妒。
赵姐她们此前并不知道秦淮茹的工资多寡，也并不关心这件事。
在她们看来，每个人的工资差度，也就那一两块钱而已。
毕竟她们车间因为女人多一些，所以需要做的活计并不算重，而且论及技术含量，也比不得易中海那种高级钳工所负责的岗位。
再加上秦淮茹也足够小心，知道藏拙，轻易并不会给外人显露自己的根底。
所以这么些年下来，赵姐竟一直都不知道秦淮茹居然挣的比她要多了足足六块钱！
要知道，不说大家伙每天做的工作都是一样，只赵姐的工龄，就比秦淮茹多了好几年！
如今意外知道了秦淮茹的工资额度，就算这个月秦淮茹被扣了钱，只能拿到七块五毛而已。
可等到下个月，下下个月呢？
赵姐等人瞬间就变得不平衡了起来。
她纠集起好几个人，一起去找了曹主任，想要请曹主任主持公道。
只是工资多少这种事情，曹主任也是做不了主的。
更何况，不同于赵姐等人，曹主任可早就知道秦淮茹的工资情况。
如果她真的能有什么办法，那么，以曹主任对秦淮茹的厌恶心理，她怕是早就已经动手去做了，而不会一直拖到现在，眼睁睁看着秦淮茹拿了好几年的高工资。
“每人每月能领多少工资，可不是我能说了算。”
“秦淮茹能领二十七块五，肯定就有她能领这么多工资的道理，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以去找杨厂长那里反映嘛。”
曹主任冷笑一声，“和我说，能有什么用处？”
说罢，曹主任便不再理会赵姐等人的聒噪，转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而赵姐她们尽管心中不忿的很，可到底还是不敢依着曹主任所说，把事情闹到杨厂长的耳边。
所以，最终便只能压下心中的恨念，想着等明天秦淮茹来上班时，再随便找个借口，狠狠的教训对方一顿，以此来发泄发泄心里的郁闷之气。
秦淮茹可不知道自己不过就是领个工资，就莫名其妙的惹来了赵姐等人的针对。
如今的她，正在为自家五口人这个月的吃穿用度而忧心发愁。
秦淮茹家倒是有些存款的。
毕竟，不说她那死鬼老公拿命换来的抚恤，只秦淮茹这些年里从傻柱手上打来的秋风，就是一笔并不算少的款项。
这所有的存款，都被贾张氏放在一个小小的钱箱里，锁在家中衣柜的最底层。
被厂里扣了工资，没法儿再如过往的每个月那样，往钱箱里添钱进去，已经让贾张氏为此而数落了秦淮茹好几次。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贾张氏从钱箱里头拿一些存款出来，当成日用的花销，可以预见，当秦淮茹朝贾张氏提起这件事后，从贾张氏的嘴里，又会有怎样难听的话语自其中讲说出来。
“唉……”
出了轧钢厂的大门以后，秦淮茹一路叹息着回到了家中。
长达一个多礼拜的时间过去，棒梗早就已忘了自己先前所闯下的祸事，又恢复了他调皮捣蛋的本性。
他才一放学，就带着两个妹妹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疯玩。
所以，当秦淮茹回家以后，见到的就只有个坐在床上正嗑着瓜子的贾张氏而已。
“妈。”
朝贾张氏问候一声，秦淮茹先去院里打了盆凉水，简单的擦了把脸。
然后，她才走回屋内，就站在贾张氏的床边，从怀里取出了今天才发的那七块五毛钱，递在了贾张氏的面前。
“妈，这是厂里今天发的工资。”
将秦淮茹递来的钱接在手上，贾张氏不由得就愣在了当场，“怎么才这么点儿？”
秦淮茹苦笑道，“妈，您忘了吗，厂里之前对我的那个处分……”
虽然秦淮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受此提醒，贾张氏也总算反应了过来，儿媳妇这个月之所以只拿回来这么点儿工钱，确实是有原因的。
可即便事出有因，贾张氏这里也早有准备，但当厂里真扣了自家的钱，贾张氏却也很难接受的了。
事实上，截止今天以前，她甚至还觉着，厂里的所谓处分，不过就只是口头上吓唬吓唬人罢了。
真要为了当初的那么点儿小事扣钱，断了自己一家的活路，却也还不至于。
看着手里的区区几张零钱，贾张氏瞬间就发作了起来。
她瞪大了眼，怒骂着道，“他们竟然真的扣了你的钱？！”
忽然间，贾张氏想起了秦淮茹早前曾与她提过的一件事。
立时便又叫着道，“许大茂不是说帮你去求李副厂长了吗？他就是这么帮你求的？”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
一边说着话，贾张氏就已准备要下床穿鞋，去许大茂家讨一个说法去了。
秦淮茹见状，赶忙急声喊她一句，想要拦住贾张氏的动作。
“妈！”
“您还嫌咱们家在这大院里丢的脸不够多吗？”
她拿工资给贾张氏看，是要让贾张氏帮着自己一起想办法，看看该怎样渡过接下来这一个月的艰难。
如果可以的话，让贾张氏从家里的存款中取个十几二十块的出来，应一应急。
可不是要贾张氏去外头瞎胡闹，把自己家本就已臭了的名声，搅得更加见不得人！
秦淮茹想要拦住贾张氏，但以贾张氏的脾气，当贾张氏心里有了决断以后，又哪里是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能轻易拦得住的？
“这件事你不用管。”
只三两下功夫，贾张氏就已经穿好了鞋，站在了地上。
她一把将秦淮茹推开，本来准备直接往屋外头走去。
但才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盯住了又想说些什么来对她进行劝阻的秦淮茹。
满是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你就少说几句。”
“你愿意吃这个哑巴亏，被人随随便便的欺负，我可不愿意！”
贾张氏从手里的七块五里头分出两块五的零钱，递给了秦淮茹，又把剩下的五块钱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趁着天还没黑，你先去买点菜回来，找许大茂讨说法的事，都交给我就行！”
在贾张氏面前，秦淮茹终究是个晚辈。
当贾张氏这里已下定了决心以后，她就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对方。
而她又不可能真的依了贾张氏的吩咐，半点也不理会贾张氏后续的作为，任凭贾张氏去胡闹，不管不顾，自己则甩手去外头买菜回来。
所以，在眼睁睁瞧着贾张氏出了家门后，秦淮茹攥着手里的两块五毛钱，先是在原地踌躇了片刻。
最终仍是苦声一叹，用力的跺一跺脚，赶紧也出了门，朝着贾张氏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也真别说，尽管已是年过半百的岁数，但贾张氏走起路来的速度，却还真就一点儿也不算慢。
秦淮茹不过就稍稍耽搁了片刻而已，等她追出去以后，贾张氏却早就已经走到了许大茂家的门外。
她也不在乎院里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各色眼光，就这么站在许大茂家门口，双手叉腰，朝着面前虚掩的房门，喊叫出声。
“许大茂，你个狗东西，快给老婆子我滚出来！”
“真当我们家没个男人做主，就好欺负了？”
“我可告诉你。”
“你今儿要不把答应我家秦淮茹的事给做成了，老娘可非得拆了你家的屋不可！”
贾张氏的喊叫声，立时就惹了不少的邻居过来看戏。
院里的三位大爷中，阎埠贵在学校有个会要开，还没有回来。
但与秦淮茹一样都是轧钢厂工人的易中海与刘海中，一个是半个多小时前回的家，一个是刚刚进的四合院大门，此时全都被贾张氏弄出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
两位大爷相互对视一眼，最终，是一大爷易中海地位最高，也与贾家的关系最是亲近。
所以，便由易中海出面，朝着贾张氏问询了一句，“张老太婆，许大茂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易中海的发问，让贾张氏浑身上下更添了许多底气。
她先是瞪了一眼一直在身后拽着她，想要拉自己从这里离开的秦淮茹，随后，便气哼哼的朝易中海告起了状。
“还能是什么事？”
“许大茂说话和放屁一样，明明答应了要帮我家一个忙，可到头来，好处他拿了，可忙却一点儿也没帮到。”
贾张氏冷笑道，“一大爷，您给评评理，这世上能有这样的道理吗？”
说罢，她又再转过身去，重新朝着许大茂家的方向叫嚷了起来。
只是贾张氏却不知道，虽然许大茂领工资的时间比秦淮茹还早了不少，可他在领了工资以后，却并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在食堂的小包厢里，陪李副厂长和几个科室主任吃饭喝酒去了。
而且，等吃完了饭，他还得去小礼堂里，给李副厂长他们放个内部电影看呢！
照这个安排来看，今天晚上不到九点往后，许大茂是肯定不会从厂里回来的。
如果他今晚喝多了酒，怕是直接就要在厂里过夜了！
——虽然老李头那儿许大茂是再也去不了的。
但就算不去老李头那儿睡床，无论是放映站的桌子，又或者小礼堂的长椅，难道都不能让许大茂随便对付一宿吗？
许大茂家，眼下就只有一个娄晓娥在。
因为娄晓娥很清楚贾张氏的为人品性，知道这个老太婆就算只是胡搅蛮缠，也从来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所以，她并不想要搭理外头正在大喊大叫的贾张氏。
况且，娄晓娥也不愿为了许大茂所惹出来的麻烦去劳心劳力。
想着自己不出去，等贾张氏喊的累了，她自己就会回去。
可谁想的到，贾张氏就好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在外头叫嚷了好一阵子，也没有个停歇的迹象。
最后还开始在两位大爷那里搬弄起了是非，虽然没有明着说出许大茂的错处，但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许大茂犯了什么大错，让她们一家的孤儿寡母，吃了大亏。
眼瞧着如果再让贾张氏这么叫喊下去，还不知道会被她往许大茂身上贴一个什么样罪名。
虽说娄晓娥近几日里与许大茂算是两看生厌，几乎每天都得要吵上一架才能罢休。
可许大茂毕竟还是娄晓娥的丈夫，贾张氏此时一个劲的骂许大茂是狗东西，同样也等同于是在骂娄晓娥不是人。
于是，娄晓娥终于还是打开了家门，在贾张氏已经骂了足足五六分钟后，站到了她与一众邻居们的面前。
将房门打开，娄晓娥冷着张脸，盯住正站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贾张氏，缓声说道，“我家许大茂到底答应了你什么事情没做，他又拿了你家秦淮茹什么好处？”
“我听你骂了这么半天，可迟迟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娄晓娥盯紧了贾张氏的眼睛，几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张老太太。”
“虽然眼下许大茂并不在家，但你和我说也是一样。”
“有两位大爷在这里，你仔细同我说说，只要真是我家许大茂理亏，你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代许大茂应下。”
她同易中海与刘海中两人分别点了下头，随后再看向贾张氏，沉声问道，“你看如何？”
娄晓娥要让贾张氏讲明白具体的内情，但这其中的隐秘，贾张氏又哪里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讲说出来？
再加上良好的家庭教育，所带给娄晓娥的天生贵气，以及她问话时不卑不亢的态度，更让她的身上，只不知不觉间就添了许多的压迫感。
贾张氏不敢直视娄晓娥的眼光逼视，最终，竟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迟疑了半晌，才哼哼唧唧的来了一句，“许大茂借了我家二十块钱没还，你说，我难道不该找他要？”
娄晓娥问道，“可有借据？”
贾张氏这借口本就是胡乱扯出来的，她哪里能拿得出一张借据来？
于是，便见她撇了撇嘴，道了句，“钱是许大茂借的。”
“等他回来了，我再去和他说！”
随后，便拉着秦淮茹一起，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让整场闹剧，得了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娄晓娥见状，则冷笑一声。
在环顾全场一圈后，朝两位大爷再点头示意一下，便就此回了家中。
把邻居们的各种猜测眼光，全都挡在了门外……
由于许大茂并不在家，使得贾张氏的一应作为，竟都变得好似是笑话一般。
对此，贾张氏的心里当然是不开心的。
她将怨气全都发泄到了儿媳的身上，于回家的路上，狠狠的训斥了秦淮茹一顿。
最后，更是来了句，“你怎么还杵在这里？不去买菜，是想饿死我和我的乖孙吗？”
只一句话，就把秦淮茹堵得是有苦说不出。
没奈何下，唯有拿起买菜用的竹篮，带上满心的哀怨，离了四合院的大门。
倒是回到家里的贾张氏，在床沿边上才坐了一小会儿，心里却越想越恼，越想越气。
只觉着自己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任凭哪一个，都要骑在自己这一家的孤儿寡母头顶拉屎。
忽然间，竟就彻底忘了秦淮茹先前对她的劝告。
也忘了半个月前秦淮茹接到处分后，自己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轧钢厂闹事时，心里所生出的种种顾虑。
居然也紧跟着出了家门，一路疾走着，径直去了轧钢厂的方向。
——贾张氏，要去找厂里的领导，给自己一家讨个公道回来！
你轧钢厂已经累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今，还想要把她们全家都悉数逼死，才要罢休吗？！
对贾张氏来说，钱，就是她的命根子。
如今，命都要没了，再考虑其他的各种顾忌，还有什么必要？
对于轧钢厂的位置，贾张氏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不说她的丈夫、儿子都曾是轧钢厂的员工，儿媳妇秦淮茹，也已在这首都第三轧钢厂做了多年。
所以，贾张氏不但很清楚轧钢厂的准确方位，对于厂里如杨厂长、李副厂长等领导们，也都能有个脸熟。
由于今天发工资的缘故，厂里的工人们大多都已早早的下了班。
不过，这样的景象对于贾张氏来说，却也是正好合乎了她的心意。
毕竟，贾张氏今天可是来找领导们说话的。
如果厂里人太多的话，众目睽睽之下，终归也不是件好事。
因着此前与李副厂长打交道的次数多一些，且李副厂长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并不知道，又或者下意识忽略了李副厂长对自家儿媳的那种龌龊心思的贾张氏，第一个找到的，自然是李副厂长的办公室。
只不过李副厂长眼下却正带着几个厂里的中层领导，在食堂的小包厢里吃饭呢，贾张氏这趟过来，当然就理所当然的扑了个空。
“要不然，还是去找杨厂长问问？”
心中先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但转瞬间，贾张氏就将这个念头又抛在了脑后。
就算她并不是轧钢厂的工人，却也从院里一大妈等人口中听过，说杨厂长眼瞅着就要升官，变成轧钢厂真正的一把手。
况且，贾张氏此前与杨厂长之间，也就是远远的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