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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在山路上飞驰,车头大灯破开黑暗,发动机声浪在寂静的夜里肆意喧嚣。

到达城郊大院门口,钟晴苦着脸从侧斗下来,捂着尾椎骨骂骂咧咧。

山路坑坑洼洼,后面的面包车穷追不舍,狗男人油门拧到底,差点没给她颠碎骨头。

进了县城在各条巷子左窜右突才把他们甩了。

本身腰酸背痛腿疼,现在连尾椎骨都一起疼,肚子咕咕叫得厉害。

她蹲在地上,多一步路都不想走。

姜瑞没管她,掏钥匙开门,两条大狼狗兴奋地扑上来,摇头摆尾示好。

“去!”

他呵斥两声,回身推着摩托停进院子里。

瞧了瞧里头黑灯瞎火的,回头喊:“钟晴,你在门口蹲蘑菇是吧?还不进来?我要锁门。”

“痛,饿,走不动!”

外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姜瑞偏头看了一眼右肩,皱了皱眉,走到门口呼出一口气。

“真是个祖宗。”

说着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进了客厅把她放在沙发上,站直身子就要走。

衣摆被小手拽住,他低头对上头发乱糟糟的小脸,扬了一下眉。

“又怎么了?”

“我不要吃剩饭剩菜,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不要辣。”

钟晴幽怨地撅嘴瞪他,姜瑞不耐烦地扯回衣摆,“知道了。”

姜瑞走后,客厅回归安静。

钟晴瘫在沙发上,这才有心情打量大不一样的客厅,诧异地挑高眉梢。

墙边多了几个铁皮文件柜,扔得乱七八糟的杂物不见了,换了一套新沙发,连墙都重新刷了白。

门口拉到窗户的两根铁线不见了,那些夹在上面,看一眼就辣眼睛的照片也没了。

整个客厅焕然一新,干净整洁。

电视柜旁边多了一个转角高柜子,曾经哪都能见到的喝水杯子,都收进柜子里。

最顶层只放着她的保温杯和马克杯。

她走到电视机前蹲下来,按下开关,开始拧台。

一共五六个台,三个都是没信号状态,剩两个台都在转播新闻。

她不高兴地瘪瘪嘴,这里没有民生新闻,电视里那些对她来说很无聊的新闻,还不如不看。

拉开电视柜底下的抽屉,找了一袋红薯干和炒花生丢在茶几上,拿自己的杯子倒上水。

百无聊赖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

不爱看是一回事,总得听个响。

顺便学习讲普通话。

院子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响动,趴在茶几底下的两条狗立马竖起耳朵,爬起来往门口跑。

“谁在家,出来开下门~”

外面传来景扬喊门的声音,钟晴纹丝不动。

听懂了,但她扭头就喊:“不在!自己开!”

大铁门重得很,她才没力气去开什么铁门,连路都不想走。

景扬懒洋洋趴在车头上,勾唇一笑,“哟嗬,败家缺心眼回来了?”

里面传来脚步声,铁门哐当一声被拉开,他笑着把摩托开进院里。

下车冲姜瑞意味深长笑了一下,“你又怎么她了?一回来就发脾气?”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作死。”姜瑞耸耸肩,转身回灶房。

景扬双手插兜,玩味地舔了一下嘴唇笑开,慢悠悠晃进客厅,刚想开口说话,笑意僵在脸上。

上前弯下腰,手肘垫在沙发靠背上,浪荡笑着,撅嘴抬抬下巴逗小狗似的。

“嘬嘬~嘿~你谁?”

好家伙,七八天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他接回来的时候,好歹是个白白嫩嫩的青春美少女。

现在翘着二郎腿像条死狗一样瘫在沙发上的人,差别也太大了?

晒黑了不少,马尾辫松松垮垮,散乱的碎发张牙舞爪。

衣服皱得像梅干菜一样,又是灰尘又是污渍的。

简直像刚从田里干完农活回来。

钟晴皱皱鼻子,举着红薯干恶狠狠咬了一口,“看什么看,没见过靓女咩!”

景扬失笑,抬手勾勾鼻梁,“靓女见过,不过你这副德行,离靓女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

“哼!收声啦你!一回来就说东说西,好烦呐你!”

“诶?我刚才好像闻到姜瑞身上有血腥味,你们在路上跟人打架了?”

“是啦是啦~”

钟晴晃晃悠悠地坐起来,往后靠,举着咬了一半的红薯干往窗外一指。

“有帮死扑街收黑钱收到我头上,姜瑞本来想做缩头乌龟的,后来忍不了,就打起来喽。”

“嘶~”景扬攸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一遍,“你挨揍没?”

“没有哇。”钟晴摊手,“姜瑞那么能打,他们没机会打我。”

听她说得一派轻松,景扬放下心来,走过去靠坐在她旁边,侧撑着脸看她,眉眼飞扬。

“稀奇了,居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夸他,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钟晴一个人待在客厅,早就无聊透顶。

这会有个人聊天,瞬间打起精神,盘腿坐好。

把从村里到县里一路上的事,事无巨细,连比划带骂,表情夸张地讲述了一遍。

其中着重骂了好几次姜瑞。

景扬是个非常配合的听众,耐心听完,修长的食指绕着额角的头发转圈,笑盈盈地冲她飞眼。

“这么说来…姜瑞把你从林家抱上车,回来之后又把你抱进来的?”

“哇~你是个神经病吧…”

钟晴翻白眼深吸一口气,气呼呼地推了他一把。

“我讲了这么多,你就注意什么抱不抱的?!有病吧你!你能不能关注一下我不想回来和半路收黑钱的事!再说了,他又不是第一次抱我!”

“噢…”

景扬夸张地瞪大眼睛,八卦兮兮地勾勾食指,“来来来,细说姜瑞还什么时候抱你了~”

“咳!”姜瑞站在门口,重重地咳了一声,板着脸端了两大碗面进来。

砰砰两声放在茶几上,抬眸盯着景扬,“你很闲?”

景扬拉开嘴角,耸耸肩,“显然。”

姜瑞把筷子递给钟晴,不耐烦地斜睨景扬,“去去去,别在这烦人。”

“啧啧,姜瑞你变心了啊~以前吧,你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呀。我们向来是最有默契的,怎么就嫌我烦人了呢?唉…我这颗心真是伤得透透的…”

景扬单手捂心,一脸生无可恋。

钟晴挑起几根面,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对面小凳子上低头吃面的姜瑞,又看看闭目捶胸的景扬。

试探性地问:“你们…在一起过?”

“噗!”

姜瑞呛得一口面喷出来,扶着膝盖低头猛咳,抬手抖着手指指着钟晴。

“我他娘的…老子是个正常男人!”

钟晴一把握住他的手指,一本正经,满脸诚恳,“不用解释,我明白的。我又不会歧视你喽~”

姜瑞咳得更厉害了,一把甩开,气急败坏,“你明白…咳咳!你明白个球!”

景扬看着一脸无辜的钟晴,特别服气这种不知死活,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缺心眼。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靓女,听我一句劝,不要挑战一个男人的自尊。不然我很难保证,他会以什么方式向你证明他真的是个正常男人…”

钟晴浑不在意翻了个白眼,“嘁~难道他还敢对我用强?除非他想死!”

景扬愣了一下,忍俊不禁抬手抵着鼻尖闷笑。

“不是,你的思路为什么总是这么清奇?这里可没人出生的时候不带脑子。打你的主意,那不是嫌命长?”

话是对钟晴说的,眼神却瞟到对面。

姜瑞攥着筷子,抬眸看了一眼看似说得漫不经心的景扬。

眉心攒聚,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一言不发端起碗,起身走出客厅,很快,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

景扬双手垫在后脑勺上,望着天花板缓缓呼出一口气。

希望这番告诫的话,好兄弟能好好理清脑子吧。

有的花吧,确实新奇好看又有趣。

但是吧,别娇养娇养着…

就当成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