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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后的两年里,秦浩家里几乎成了一个小武馆,名义上只有两个徒弟,实际上叶问跟宫若梅每天的训练计划,也都是秦浩一手制定的。

不仅仅是怎么练,还有怎么吃,甚至包括怎么休息。

王超跟王凯是穷人家的孩子习惯了,每天在秦浩这里练武,一有空还会回去帮忙干农活,一开始还瞒着秦浩,直到后来一次练功的时候拉伤了韧带,秦浩才知道他们回去没有休息好。

从那以后,秦浩就不给他们什么自由活动的时间了,每天休息的时候也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直到晚上才放他们回去。

两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宫若梅此时已经十四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按她所说的,学校已经有不少男生在追求她了。

王超跟王凯习武两年,也从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有了长足的进步。

特别是王超,他的身体条件原本就不错,特别是身高臂展相对同龄人,简直就是bUG的存在,再加上秦浩科学的制定训练计划,王超的战斗力突飞猛进,要是让外人知道,恐怕要惊掉下巴。

而王凯的进步其实也很快,不过由于身高的劣势,他跟王超对练的时候,难免有些吃亏,为此,秦浩还专门传了一套巴西柔术,从那以后,王凯才能跟王超斗得有来有回,二人胜负基本就要看王凯能不能近身。

当然,秦浩也没有厚此薄彼,传授巴西柔术的时候并没有背着王超,不过在这方面,身高臂展长却成了他的弱势,近身搏杀除了技巧之外,拼的就是最原始的力量,在这一点上,王凯更具优势,而且身高1.75米的他,相对于1.83的王超,他的重心更低,缠斗时下盘更稳,不容易被放倒。

不过要说这两年进步最大的,却是叶问。

不得不承认,叶问在武学上的天赋的确极高,再加上他从小拜得名师指点,早已将咏春拳理解透彻,武学一道触类旁通,很多武学大师都是艺成之后,再去学其他门派的技法,往往几个月就能速成。

在这两年里,叶问接连挑战各大门派的高手,隐隐已经有了“佛山无敌”的势头,如果是别人这么张扬,估计那些门派早就暗地里找人把叶问干掉了。

但是叶家在佛山可是名门望族,势力庞大,再加上叶问也不需要开武馆养活自己,没有侵害到各大门派的实际利益,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安无事。

“不知不觉,已经是两个寒暑了。”叶问接过秦浩递来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感慨的望着院子里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的桂花树,那还是两年前,他特地从外地移植来新品种。

秦浩放下茶杯,冲叶问笑了笑:“两年之期已到,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明日你就自行安排吧。”

“秦先生当真要走?我听说北边儿的局势现在可不安稳啊。”叶问关切的道。

秦浩默然,此时已经是10月1号,距离918事变已经过去十二天,现在全国的报纸版面都是东北沦陷的相关报道。

一个礼拜之前,宫宝森给秦浩发了一封电报,说东北那边有要紧事处理,拜托秦浩照顾好宫若梅。

之后老姜陆续打听到一些消息,宫宝森似乎是被陷在了奉天,北方武林人士已经在组织人手营救。

“师哥,我要跟你一起去。”宫若梅从院子外急匆匆的跑回来,她刚从老姜那探出口风,生怕秦浩把她丢下一个人去奉天。

秦浩瞪了她一眼:“乖乖看着家,你不在我跟师叔都好放手施为,此行凶险,若是还要照顾你,弄不好咱们全都回不来。”

“再胡闹,我就打晕了你,让老姜把你关起来!”

宫若梅眼眶一下就红了,这些年秦浩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今天居然说这么重的话。

叶问见状安慰道:“宫小姐,秦先生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习武之人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若是有了牵挂,出手就慢了。”

宫若梅抿着嘴唇,倔强的看着秦浩,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好了,师哥保证,一定会平安把师叔带出来,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吗,想走谁能留得住?”秦浩终究还是心软了,揉了揉宫若梅的脑袋安慰道。

平时宫若梅是不让秦浩揉她脑袋的,这个动作总像是把她当小孩了,但是这会儿,宫若梅却异常乖巧,抱住秦浩幽幽点头。

“嗯。”

翌日,秦浩冲着叶问拱了拱手:“他们三个就拜托叶先生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先生尽管放心,在佛山,还没有人敢动我叶家保的人。”叶问朗声道。

秦浩点点头,转身快步上了火车。

随着一阵气鸣声响起,火车缓缓驶出车站。

“宫小姐,秦先生已经走远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临走前,秦浩终究还是不放心,拜托叶问的不仅仅是照顾,还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强行把宫若梅留下。

王超跟王凯也都一左一右跟在宫若梅身后,对于秦浩的命令,他们向来是不打折扣的。

宫若梅目光幽怨的望着远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铁轨,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家。

秦浩一路北上先是到了津门,此时的中华武士会已经交给薛癫打理,对于宫宝森的消息,薛癫也是知之甚少。

“我听说,师叔是为了营救一位故人才深入虎穴,按理说,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一个礼拜也该回来了,路上也没有任何消息.......”薛癫满脸担忧的道。

秦浩却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样吧,你给我安排一个熟悉奉天情况的人,我去一趟。”

“师弟........”

“时间紧迫,师兄尽管帮我安排就是。”

“唉,好吧,我马上找人送你过去。”

三天后,秦浩换上了一身破棉袄,脸上涂着锅底灰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了奉天城外。

“秦爷,奉天自从落入小鬼子手里,天天都在戒严,进出都要严密盘查,你身上要是有什么兵刃之类的,可千万记得拿掉。”向导提醒道。

秦浩点点头:“放心,除了几块现大洋,什么都没带。”

“那就好,那就好。”向导松了口气,带着秦浩往奉天城门走去。

此时的奉天城门上还有烟火熏黑的痕迹,一队日本兵手里握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目光警惕的盯着进入奉天城的每一个人。

“站住,干什么的?”两个身穿黄皮制服的汉奸喊住了秦浩跟向导。

向导怕秦浩的口音被听出来,连忙抢先答道:“二位老总,这是我大侄子,我俩这不在外边儿帮人干活嘛,好几个月没着家了,这不回家探亲嘛。”

“回家探亲?家住哪啊?”

“住九门路38号。”

两个汉奸又打量了二人一阵,向导识趣的递过去一块大洋,两个汉奸这才放行。

进了城门后,向导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呸,他娘的狗汉奸,哪天别落单被我瞧见。”

往日繁华的奉天城,此刻是一片萧条的景象,街边的商铺只有零星的几家开了门,其余的都是大门紧闭,估计也是怕那些日本人冲进去抢劫,这些年日本人在东北可没少干强取豪夺的事情。

一路上,秦浩二人碰到了至少三波巡逻的鬼子宪兵,还有好几队身穿黄皮的汉奸伪军,整个奉天城都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当中。

总算是有惊无险,秦浩二人摸到了宫宝森家后门。

不过此时的宫府前后门都有人把守,人数还不少。

“能确定我师叔在里面吗?”秦浩低声问道。

向导苦笑着摇头:“没法确定,自从老爷子进了城,就彻底没了消息,我们的人分了好几拨,想要混进去都没成功。”

秦浩目测了一下宫家外墙的高度后,对向导道:“一路上辛苦老哥了,咱们就在这分别吧,你赶紧出城,别被困在城里。”

“好,那就祝秦爷您顺利救出宫先生。”向导冲秦浩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月黑风高天,秦浩趁着鬼子换班之际,迅速来到侧面外墙下,在墙面上轻轻一蹬就跃上了外墙。

不过,让秦浩没想到的是,院子里居然有两条军犬,似乎是嗅到了生人的气味,两条军犬一下就冲到了围墙边上,就要开口嚎叫。

秦浩抬手间,两枚银元就从手腕甩了出去,只听“呜呜”两声呜咽,两只畜生就顺势倒在地上。

对于暗器的使用,秦浩其实并不擅长,也没有专门练过,不过以他的力量,甩出去的银元短距离内,威力并不比强力弹弓差。

翻身来到院子里,秦浩发现只有两个房间亮着灯,其中一个是宫宝森的主卧,另外一个则是之前马三的房间,不过两个房间门口都有日本士兵把守。

就在秦浩想着怎样才能确定宫宝森的位置时,一个身穿和服的中年男子在一队日本兵的簇拥下去往了宫宝森的卧室。

秦浩观察了一下地形,借助着院子里的梅树,攀上屋檐,一路来到宫宝森卧室房顶。

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块瓦,房间里两盏昏暗的煤油灯映照着两个身影,一个是刚刚穿和服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失踪多日的宫宝森。

见宫宝森没事,秦浩暗暗松了口气。

房间内,日本男子操着一口“大佐口音”的对宫宝森道:“宫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食食物者为俊杰,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出来。”

宫宝森一声冷哼:“田奈良田,宫某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但这辈子也没打算当汉奸,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田奈良田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依旧是和颜悦色的道。

“宫先生此言差矣,我不是让宫先生为我们日本人办事,而是为满洲国政府做事,我们日本人从来都没有要侵占东北的意思,而是帮助溥仪皇帝复国,你也看到了,这些年那些军阀四处征战,把好好的一片中华大地弄得乌烟瘴气,就连我们日本人都看不下去了。”

“而且,据我所知,宫先生您的师父尹福老先生也当过光绪皇帝的武术老师,现在您又成为溥仪皇帝的武术老师,传扬出去,也未尝不是一段佳话啊。”

田奈良田越说越兴奋,宫宝森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拍案而起。

“闭嘴,军阀混战那也是我们国家内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这帮小日本来插手,清廷腐朽不堪,早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溥仪不过丧家之犬,竟然妄图复国,简直荒谬。”

“你们也不要太张狂,奉天丢失举国震惊,南方政府必然倾举国之力光复东北,你们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八嘎!”田奈良田厉喝一声,门外几名日本士兵就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迅速瞄准宫宝森胸口、脑袋这些要害部位。

“老家伙,我最后再给你一天时间,要是不答应,我就让整个北方武林人士看看,他们的武林盟主,是怎么被凌迟的!”

宫宝森一阵冷笑:“何必浪费时间,不如明日就将宫某刮了,看你爷爷会不会喊一声疼!”

“你.......”

田奈良田怒视宫宝森良久,强忍着下令直接将他打成筛子的冲动,咬牙道:“你要是死了,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

“狗日的小日本,欺人太甚!”宫宝森怒视田奈良田离去的背影,狠狠一拍桌子。

田奈良田走后,宫宝森呆坐良久,忽然目光一凝,低喝一声:“谁?”

当秦浩的身影出现在窗沿下时,宫宝森却没有半点喜色,反倒是一拍大腿:“哎呀,你来做什么,糊涂啊!”

秦浩冲宫宝森做了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煤油灯,宫宝森会意拿起灯罩将煤油灯盖住,很快房间里便陷入一片漆黑。

“你不该来的啊,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师哥交代啊!”宫宝森哀叹道。

秦浩按住宫宝森的肩膀,低声道:“师叔放心,既然进得来,我就有把握出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