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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衍捏着电话的手指,不可控的,收紧了几分,随即又快速松了开来。

“批。”

曾副总还想说什么,对方就挂了电话,匆忙到好像走了个法务总监,跟他无关一般。

但沈氏总裁都开了口,曾副总也就不挽留了,拿起钢笔,在辞职单上面,签下名字。

“南总监,最后一栏,还需要沈总签字,你才能把机密文件交接给其他人。”

由于她隶属于高管,又保管着公司机密文件。

离职的话,必须通过副总、总裁的审批,否则走不了。

但沈希衍说过,以后别再让他见到她。

若因为公事再见,他八成不会乐意。

南浅想了想,又把桌上的辞职单,推了回去。

“曾副总,还请你帮个忙,帮我找沈总签个字。”

曾副总皱了下眉,有些不太敢冒这个险。

“南总监,还是按公司规章制度来吧。”

她走这么急,不是得罪沈总,就是工作上面出了什么篓子。

曾副总从业以来,一直小心谨慎,怎敢代替她去签这个字。

南浅看出了他的顾虑,又接连劝了几句,还是被拒。

没办法,她只能拿着辞职单和交接单,前往总裁室。

来到顶楼,南浅捏着几张纸,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门。

里面的男人,微微掀起眼帘,透过金丝边眼镜,看了眼门外方向。

“进来。”

听到那道熟悉又充满磁性的暗沉嗓音,南浅伫立两秒,抬手推开门。

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张精致绝美的脸,凝着电脑。

白衬衣袖子,松松挽起,露出半截遒劲有力的手臂。

骨节修长的手指,放到电脑上,飞快敲击着数字键。

他忙工作的时候,通常聚精会神,不会太关注外界。

故而连南浅进来,走到他面前,他都没有抬一下头。

南浅没有放在心上,沉着淡定的,将辞职单递过去。

“沈总,麻烦你签个字。”

沈希衍敲击键盘的手,微微顿了顿。

又装作无事发生般,快速回完消息。

然后连眼帘都没掀,径直接过辞职单。

干净如玉的手指,随手从笔筒里抽了支笔,在签字栏,签下名字。

总共五张纸,沈希衍签了五个名字,签完,就将那些纸推了回去。

在他推回来松开手指的刹那,他们之间,连最后一丝交集都没了。

南浅瞥他一眼,他全程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就好像真的再也不见。

她还担心来找沈希衍签字,他会为难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的爽快。

看来,是她自己多虑了。

他潇洒,她也潇洒,拿起辞职单,转过身。

还没来得及提步,休息室的门,拉了开来。

穿着香槟色礼服的陆芷,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休息室,是她和沈希衍无数次翻云覆雨的地方。

也是沈希衍,不允许除她以外的人,进入的地方。

现在,陆芷可以自由进出,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他们是未婚夫妻,把休息室腾给她,是早晚的事。

南浅对此,没有太大情绪起伏,只朝陆芷礼貌点了点头。

“陆小姐。”

看到她,陆芷的脸色,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太差,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南小姐。”

互相打完招呼,南浅就提起步伐,往总裁室外面走去。

在即将踏出去之前,身后传来沈希衍清冷如雪的嗓音。

“我们的婚事,你去找媒体公开,就说三个月后,订婚。”

南浅听见了,脚步却没有停,直到出了总裁室,合上门,她才回过头。

透过玻璃,她看见陆芷兴奋的,小跑到沈希衍面前,抓着他的手,激动的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南浅听不清,只感觉到要强的心脏,像落了颗石子般,莫名其妙往下沉。

没等掉到谷底,南浅就抑制住情绪,望着里面那一对天作之合,微微扬起浅淡唇角。

沈希衍,祝你幸福。

她回到法务中心,把机密文件以及重要合同,连同保险柜里的钥匙,还有手头的工作,全部交给接手人。

处理完这些之后,又请同事们,吃了顿散伙饭,大家伙儿还是挺舍不得她的,在饭桌上,不停的挽留她。

特别是小宁,听到她要走,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抱着她的胳膊,絮絮叨叨的,说着有多么舍不得她。

南浅拍了拍小宁的胳膊,要她跟新上任的总监,好好学习,争取以后成为法务大佬。

小宁乖乖应了下来,又举起酒杯,不舍的说:

“南总监,江湖再见。”

她起了头,其他法务们,也举起酒杯,说江湖再见。

南浅回以一笑,拿起酒杯,跟所有同事,干了一杯。

“各位,江湖再见。”

朝夕相处近四年时光,怎么都是有些不舍的。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特别是同事,总是来得来,走得走,很正常。

南浅把人都送走之后,打算叫代驾,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优雅知性的侧脸。

“南小姐,上次没喝成的咖啡,这次续上?”

南浅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拒绝陆芷。

“陆小姐,我和沈总断干净了,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说完,南浅调转鞋头,往地下停车场方向,缓缓走去。

望着那道裹着米白色大衣的背影,陆芷眼底有些诧异。

原来她辞职,是因为两个人断干净了……

是因为榜上慕寒洲这个大款,她才离开沈希衍的吗?

陆芷想了想,沈希衍不可能会给南浅婚姻,她转投慕寒洲的怀抱,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陆芷眼底诧异,转变为不屑,这种靠男人上位的女人,能吃几年青春饭?

陆芷怎么想的,南浅压根不在意,回到家里,洗完澡,就拿起手机,给阿景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通,里头传来的,却不是少年清脆的嗓音,而是一道温和女声。

“初初,阿景睡着了。”

听到好友宁汐的声音,南浅的脸上,染上几分笑意。

“汐汐,你又去看阿景了?”

宁汐从病床前起身,滑动推拉门,走到露台,靠着栏杆打电话。

“学校的事情忙完了,我就来看看阿景,顺便给他做些好吃的。”

宁汐是南浅的同学,两人相识于校园,友谊要比同事之间更加纯粹。

跟她说话,南浅不需要遮遮掩掩,还能轻轻松松的,调侃调侃宁汐。

“你的厨艺,也就只有阿景吃得下。”

“嫌我做的难吃,那你自己回来做。”

“别急,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宁汐踢踏着露台石子的脚,骤然停顿下来。

“你要回来了?”

“嗯。”

宁汐有些激动的,抓紧手机。

“那还走吗?”

这几年来,南浅偶尔也会回一趟纽约,但只是看看阿景就回去了。

“这一次不走了。”

“真的?”

宁汐惊诧完,又有些难以置信。

“那慕寒洲的事情,你不帮他了?”

南浅想到沈希衍三年来的无情无义,眸光隐隐浮现一抹黯淡。

“汐汐,失败了。”

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微弱声线,宁汐干净柔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恨铁不成钢。

“我当初就说这事不靠谱,叫你别去帮他,你偏不听,现在白搭进去三年,我真替你不值。”

南浅毕业,就被顶级律所聘请,有这三年时光,早就成为合伙人了,何至于去做一个法务?

不是宁汐瞧不起法务,而是她觉得南浅有更好的前途,她却为了慕寒洲,放弃自己的未来。

多么愚蠢,又多么可悲。

“那慕寒洲答应你的事情,他能实现吗?”

站在落地窗前的南浅,看着楼下忽明忽灭的路灯,缓缓垂下眼睫。

她没有回话,就代表不会实现,向来情绪稳定的宁汐,再次被气到。

“初初,慕寒洲这个男人,骨子里就对感情淡薄,你别再喜欢他了,好吗?”

从前,慕寒洲为了救她,把肾给了她,宁汐以为,慕寒洲很爱南浅。

后来,慕寒洲为了报仇,把她推给别的男人,宁汐就觉得他特别狠。

作为好友,她不希望南浅被利用,希望她能够放下慕寒洲,但是她……

“这几年来,我一直逼自己不再喜欢他,现在好像在慢慢不喜欢了……”

听到这话,宁汐满肚子怒火,降下去一些。

“那初初,你回来,我帮你找些关系,让你进律所。”

南浅空了一块的心口,渐渐被宁汐带来的暖意填满。

“回去再说吧。”

宁汐说了句‘好’,又在挂电话之前,问了一嘴。

“那你跟那个男人,彻底断干净了?”

宁汐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但在南浅描述下,沈希衍给她的印象也不好,便连他的名字都懒得说。

“断干净了,你放心吧。”

对于宁汐来说,这个男人不给南浅带来麻烦就好。

“那行,你登机前,给我发个消息,我去接你。”

南浅回了句‘好’,便互相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南浅心里,又被沉重石头压住。

近四年的时间,难道真的,全部浪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