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三章 保卫纵城
单小虎和狐夏夏俯瞰着城门前叫阵的拓跋显，心情复杂。拓跋显其实也早早看到了制高点上的他们二人。然而拓跋显则表现得更加平静。和他们一起在静庐的日子里，时间虽短，但确实是他生命中最开心最幸福的几天。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他必须为自己的丁零族战斗，无关乎正义与否。从小哥哥拓跋晟就告诉他，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正义。只有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善良心软的结果就是被杀死。在草原上想活着就得戴上狼一般的牙齿咬死一切阻碍。这是丁零族世代能够传续下来的生存法则。
魏箜际看到来叫阵的小将拓跋显，小声喃喃自语道：“中明会被丁零侵略看来就是天命。咱们中明的男儿十岁的时候还只会耍孩子脾气，甚至有的还没断奶呢！同一个年纪，丁零的小王子已经能熟练地带兵打仗了……”
欧阳重悄悄咳嗽了一声，提醒魏将军：“将军，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管他几岁，都是一个身份，就是我们的敌人。此刻他丁零就要威胁我全城百姓和整个中明国，千万不能心慈手软。”紧接着，欧阳重抽出一支箭，搭弓射箭箭矢直着朝拓跋显头盔上的天鹅羽毛射去，箭落到地上箭头上带着半截天鹅羽毛。这一系列动作顺畅无比，不过眨眼的工夫。
欧阳重大声回复拓跋显：“我是左卫将军欧阳重，奉中明君王守卫纵城。尔等丁零莽夫只会烧杀抢掠恶贯满盈。我中明男儿个个光明磊落有勇有谋，定会誓死保卫国家和人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正义之师的雷霆手段！”
拓跋显被射掉了头顶的羽毛，心有不悦，但也没到被吓到的状态，他瞥了一眼城墙房顶上的狐夏夏和单小虎，露出阴险诡异的笑容，然后调转马头带着人马回到大部队准备进攻。狐夏夏突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从高处一跃而下，径直跑向城中的几处湖面和南城百姓转移地进行查看。狐夏夏心中急切，不断默念：“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魏将军开始号令全军：“过刚易折，过柔则糜，刚柔并济，方成事焉。我中明子民可文可武，勇猛刚强，我们不惹事更不怕事。将士们！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为了全中明的尊严。杀！杀！杀！”一场推迟了数月的大战终于打响了。面对强悍的丁零军队，中明将领们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人人都吊着一口气，听从魏将军的军令，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第一轮万箭齐发。然而这一招对于几乎天天打仗的丁零族而言，实在平淡无奇。他们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每个将士都背着一个盾牌，一旦对方射箭就迅速将盾牌举到面前，形成盾牌阵，盾牌墙，射下去的箭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而等到中明的箭射得差不多的时候，箭还没准备上，这边的丁零族则选择了更加凶悍的弩箭和铁蒺藜箭镞，虽然数量上只有中明射出的一成，但是箭无虚发根根命中，即使人没有当时毙命，但铁蒺藜射进身体皮肉之中，人也直接丧失了战斗力。
兵家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刚刚的士气就这样在第一轮的射箭对决中浇灭了一半，后面就更难打了。欧阳重见状不妙，立即拱手向魏将军请命：“将军，末将请命出城应敌！”魏箜际拍了拍他的肩膀，“见机行事，千万小心。”
第二轮，战场刀兵相见。
欧阳重飞身上马，带着两千精兵准备出城门迎战。单小虎突然跳到欧阳重的马前，很认真地说道：“带上我！”欧阳重感激地点点头，一众壮志豪情地奔赴战场。
这一次，没有羽孙的巫术和蜘蛛大军的干扰，有的都是军人与军人之间实力的较量和角逐。严格来说，这是欧阳重第一次作为左卫将军直面敌军抗战，他从小习武练就的本领终于得到了实战。欧阳重很清楚，中明将士和丁零悍兵的实力很悬殊，每一次直面攻击都会是有去无回。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所有参战的兵将，都义无反顾保家卫国。
两千将领一出城门就与冲过来的外敌混战起来。刀剑相向，血肉四溅，十分惨烈。欧阳重一杆红缨枪耍得漂亮，骑在马上一挑一摆，就干翻了五六个人。他骑着马深入丁零军内部，想抓住为首的拓跋显，企图让战事速战速决，减少中明军的死伤。然而年轻的将军果然还是太心急太没经验了，他一个人骑马长驱直入，把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拓跋显故意引欧阳重进入他预先设好的包围圈，只等欧阳重冲进来，丁零的士兵就将之前埋在土里的绳子拉了出来，这让欧阳重的马一惊，马腿绊在绳子上，直接翻倒了，坐在马上的欧阳重赶紧腾空跃起，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赶紧鲤鱼打挺起身举起长枪准备应敌。
在不远处的单小虎看到欧阳重遇到了麻烦，赶紧提着他的紫金斧冲上前去。二人背靠背，一个举枪，另一个持斧，见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全都杀红了眼。
欧阳重大喊着：“我们得想办法杀出去，他们人太多了。”
单小虎答道：“你知道人太多了干嘛冲进来啊？你是不是有病啊？猛虎不与疯狗斗的道理你懂不懂啊？”
两人虽然嘴上谁也不让着谁，但是手上都没闲着。继续展开十八般武艺勇猛拼杀。
欧阳重身形变化很快，一手使用长枪，另一手使用令狐鲜留给他的短剑，无论远近距离自由切换。单小虎力大无穷，上次只使用了五成力道，这回使用了七成，一双战斧尽情挥舞，虎虎生风。然而不管这两人有多勇武，丁零军队也不是吃素的，不断变化的滚动进攻，以及人海战术，让他们二人的体能消耗巨大。
一起出来的其他将士也是分身乏术，节节败退，出来迎战的两千人打到后面竟然损失惨重只剩下八百余人，他们被分散在战场上的各个角落，三五成群根本形成不了足够的攻势。
正在这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快速冲了过来，他速度太快人们甚至看不清他的样貌，然而他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倒地，脖子上整整齐齐一条刀痕，有的人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就已经断了气。此人正是狐夏夏，他手持清风双刀，衣袂飘飘风流绝色。
单小虎一看是师弟狐夏夏，高声叫道：“你个臭狐狸，怎么现在才来。快点过来帮忙！”
“来——啦——！是不是很想我啊！”狐夏夏还不忘耍个风骚，然后飞奔到单小虎和欧阳重的身边，一起加入作战。
遥想当年，在风羲涧桃花树下，三小只你争我夺缠斗不休，不打不相识的场景。如今依旧是这三个人，不过都只是人类形态，各自手持兵器共同战场杀敌，扞卫道义。
本来这三人单个战斗力都很强，组队合体后更是杀伤力爆表，将刚才势微的状态很快扭转。他们三人如同旋风轮，逐渐将幸存下来的中明将士吸纳进来，形成越来越强的阵列，将士们听欧阳重指挥，手握盾牌形成了一个方形阵，将前后左右封得严严实实，外面丁零的弯刀箭矢都无法攻破。然后这个方形阵列有节奏地向纵城大后方撤退，总算有惊无险悉数回到城内。
这个过程，魏将军站在城墙之上俯瞰，拓跋显则站在附近的小山岗上远观。他带领的两万先行军，这一次小试牛刀不过上去了四五千人。粗算下来，战损三千。
“有点不划算啊！”拓跋显自语道，然后示意身后的随从，“速速将战况报告给父王。传令下去，鸣金收兵，退后二十里安营扎寨。”说完掉头离开了。
丁零的军队就这样撤退了，但并不能算中明战胜。因为出去的两千人回来的只剩下八百多了，折损了一半多。但是这是第一次与丁零军队正面交锋，不得不做出牺牲，之后制定作战计划也会更加明晰。战争就是如此悲怆又冷酷。不仅对敌人冷酷，对自己人也不能仁慈。
回到城内，狐夏夏拉着欧阳重和单小虎跑到了最近的池塘边，让他们仔细观察。为了给全城百姓解决温饱问题，狐夏夏意外得到的灵种在萧霏霏的特殊能力下生根发芽，欧阳重安排大家将发芽的灵种种在纵城内外大大小小的池塘、水田和小湖之中，长出了各种水生果实。因为灵种生长速度极快，结出的果实不仅味道清香还能有饱腹感，人们十分欢喜。当时欧阳重还为总算解决一大难题高兴了好一会儿。
然而此刻他们三人看着池塘里的植物，表面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花朵的颜色渐渐泛出诡异的黑紫色，就如同当时中明吃过所谓仙丹中毒后，流出的血液颜色。欧阳重一阵心惊，大喊：“不好！这灵种莫非有妖气？”
狐夏夏取了一朵花，也尝了一口果实，确实有淡淡的腥臭，那是妖邪法术混入的味道。当时拓跋显溺水原来是装的，他说从水泽中看到一些发着光的种子，还送给自己，当时他和师兄都没太在意，竟然就这么相信了。没想到这种子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狐夏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人性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一个小小的孩童竟然有如此狠辣阴沉的心机，把他这只几百年的狐狸精都给骗了，真的太可怕了。
狐夏夏对欧阳重说：“此事非同小可，且因我和师兄而起，我们二人必当竭尽全力找出应对的法子。我先去寻一些现有的药材制成解毒方剂，让全城的人先喝下去。还好这些果实的毒性不大，但是这些果实确实不能再吃了，而且还得统统烧掉。只不过，如果没有这些果实充当口粮，这全城军民百姓岂不是又要面临饿肚子的问题……”
“就没有什么办法直接将有毒的植物变成无毒吗？丁零这一招实在阴险毒辣，这就是饮鸩止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欧阳重有些烦躁沮丧，但是他还是强打精神嘱咐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会悄悄单独禀报魏将军来做定夺，但是其他的人是千万不可以知晓，我怕引起全城的混乱，此时可万万不能动摇军心。”
狐夏夏拱手行礼，道：“遵命。我和师兄定当小心。而且我配好解毒汤剂会放在食物和井水中让大家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喝进去。今晚我和师兄再仔细商量下如何解决毒物。”
狐夏夏与单小虎与欧阳重暂行告别，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开始施法向师尊千里传音。他们向师尊和两位师兄汇报了最近的经历，讲了胡杨林和灵种的事情，还讲了二人分别中毒变回一半原形，以及现在这灵种果实蕴含妖毒全城百万民众危在旦夕的种种。
师尊南极仙翁命令大弟子贺云风迅速拿了解毒的丹药下界，助单小虎狐夏夏二人，并嘱咐道：“蜘蛛精羽孙虽然已经伏法，但是她并不是罪魁祸首，她背后必有更大的幕后黑手，但是迟迟不肯露面，想必一定有诈。你们在人间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再着了道。你们二人还是太不经世事，太过年少轻狂，这次在人间也好好磨一磨心性，悟悟道。”
“师尊？”单小虎有点难过委屈地追问，“这人间为何如此险恶，十岁的孩童竟然也能心地阴险毒辣不是妖魔胜似妖魔，全无属于孩子的纯真？难道这人间已经变成修罗道了吗？”
南极仙翁叹了口气，说：“此世人间处在末法世，人心不古，妖魔横行，必将经历大破大立。所以才更需要你们正心正念以救苍生。虽然我说过不允许你们在人间使用法术，也不许过多干涉人类的命运走向。但是你们依旧可以发善心做善事，帮助那些无辜之人。尽人事，听天命。你们只需要做好正确的事情，不能因为个别良心泯灭的人或事就失掉了本心本源，垂头丧气。那孩子有他自己的命数，你不用太难过。去吧！你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贺云风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狐夏夏和单小虎的身边，将破解方法和解药交给两位师弟后，轻声叮嘱了好久，然后就隐去身形回昆仑山复命了。
师尊看着风羲涧中一年四季花开不停的仙桃树，捋着胡子淡淡地说道：“再过些时日，小仙估计也能回来了。湘子！”
二弟子梅湘子恭敬地拱手回复：“师尊。”
“那炉丹药炼得如何了？”
“禀师尊，还要两个大周天才能好。”
“嗯，估计能赶得上。这几个小孩子在凡间历练，定会成长不少。不过你和云风还是要在暗处多多留心保护啊！咱们放长线钓大鱼，鱼就快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