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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我叫狐小仙 > 第35章 断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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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断交

军营总共就那么大,虽然是一群大男人,但也免不了经常八卦闲聊。其实男人比女人更热衷于此道,毕竟实在太无聊。

一个说:“哎,你们最近发现没有?咱们军营里来了个陌生人,听说叫玄墨,是个高人。大将军都奉他为座上宾。面子大得很嘞!”

一个答:“怎么不知道,那天他突然出现在城门口就是我跟我哥们儿值的班。那天下着大雪,他牵着欧阳将军的马,马背上是昏过去的欧阳将军。那位玄墨大人说是把欧阳将军送回来救治,然后指名点姓要见令狐鲜。”

又一个问:“他为什么要见令狐鲜?他们是亲戚?”

另一个答:“不知道。不过他先去见了大将军,大将军着实很欢迎他,还请他做军师。”

“哎,我怎么听说令狐鲜是欧阳将军从家里带来的心腹?怎么这些天出入令狐鲜屋子,忙前忙后的,都是这个玄墨先生?欧阳将军那天被送回来之后,就没去过令狐鲜那里。”

“我听说,那天下命令抓令狐鲜的就是欧阳将军,他还命令第二天一早就把令狐鲜处决了!这左卫将军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啊!对他最忠心耿耿的从事官,他都不分青红皂白要杀掉。”

“不是说令狐鲜变成妖了吗?”

“他娘的,我在你身上粘几片鸡毛,也叫你一声妖,你干吗?真是。怎么不分好歹呢?她当初只身一人和蜘蛛大军作战,你们又不是没看见,那剑术简直了!这么英勇的人,我不管你们啊,我是第一个服的!”

士兵们絮絮叨叨地闲聊天,不幸都传到了欧阳重的耳朵里。其实按照军法,背后议论高级将领,是要被执行杖刑甚至死刑的,但是欧阳重没有出来指认他们,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这些天欧阳重一边养伤,一边受伤。

养伤是因为当时为了反抗羽孙的妖术控制,手和腿都自残了一刀,还有不少内伤需要调养。受伤是因为那一夜玄墨说的那些话,以及偶尔鼓起勇气想去看看令狐鲜时,看到玄墨把令狐鲜照顾得周到妥帖,而他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这让他很受打击。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说从小到大的骄傲和自信,都是虚假的?他是因为身份、地位、血统、家族、官阶等等这些赢得的尊重?还是自己的才华、勇气、能力赢得的信任呢?令狐鲜是因为我欧阳重是她的主子、大少爷才喜欢我,还是真的打心底里欣赏、爱慕我呢?

这些问题,欧阳重从来没想过,当它们突然跑到脑海里的时候,欧阳重突然想问:到底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喜欢令狐鲜,令狐鲜被他打动了?还是因为他们前世认识,所以这一世令狐鲜才会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呢?他们之间的爱到底是发自内心的无法割舍,还是各有目的、各自以为呢?

此时的欧阳重总算有了符合他年纪的少年愁,果然有了情爱的羁绊,整个人也不像以前那样纨绔、不可一世、孤芳自赏了。这个年轻人成长了。

最近几日天气愈发寒冷,丁零族那边羽孙受伤比他们还严重,所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静。此时,变成了两军公认的休战期。

没有战事,在房间里养伤的欧阳大公子闲来无事,心思就被那些层出不穷的问题困扰起来。他始终记得玄墨那一晚说他是个懦夫和无赖。玄墨凭什么这么说?他们又不熟,虽然他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他,但是他们那天晚上应该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他给自己扣了这么个帽子?

不服气,就是不服气,欧阳重心想:肯定是因为那个玄墨想打令狐鲜的主意,才这样故意贬低我!欧阳重心中越来越不平衡。伤势才好了大半的欧阳重坐不住了,这天跑到令狐鲜这里找玄墨。这一点,欧阳重也是很不爽的。玄墨被大将军安排了上好的住处,他却每天待在令狐鲜这里,只有晚上令狐鲜休息的时候才离开。这意图太明显了!

欧阳重到的时候,令狐鲜刚刚被玄墨从床上扶起身子,准备喝玄墨亲手配方熬制的汤药。令狐鲜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她虽然从小吃苦受累惯了,但这药实在太苦,她还是有些抵触。玄墨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很自然地一勺一勺喂她喝完。令狐鲜喝药着急了,呛到咳嗽了几声,玄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手帕,依旧神情自若地给她擦拭嘴角。

欧阳重看到这两人自然相处,郎情妾意,好不恩爱。他心里的火啊,蹭蹭蹭地往上蹿!他以一个很妩媚的姿势(当然也因为腿上有伤真的站不直)靠在门边,咳嗽了一声,示意外面有人。玄墨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情绪地说:“你有事就进来说,天气冷,鲜儿不能再受风寒了。”

鲜~儿~欧阳重被这亲昵的称呼搅得心神不宁,推开门大剌剌地进来了,正要开口骂,玄墨就说:“你快点关上门。有风。”接着给令狐鲜掖了掖被子。

有句古训说得好: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意思就是打仗或者掐架,就得一鼓作气完成,欧阳重好不容易酝酿好来找玄墨的茬,一方面是男人之间的挑战,用拳头说话;另一方面则是泄火,心中不痛快,但又没办法抒发,更不能让令狐鲜看出来,只能找玄墨这个替罪羊出出气。但是他的这些计划和情绪,竟然被玄墨两句话就轻松消解了大半。

欧阳重鼓着腮帮子,气冲冲的样子,半天却说不出一句。他看见半躺着的令狐鲜,有好多话很想对她说,却都说不出来。这是这些天来,他头一回近距离看着令狐鲜。她消瘦了很多,原来就不胖的身材,现在如同一根小豆芽。这样的令狐鲜欧阳重从没见到过,以前她总是活泼、听话,甚至装着有点木讷,无论神情如何,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健康强壮的,但现在的她,弱不禁风虚弱不堪。

令狐鲜并没有抬眼看欧阳重,脸上满是疲倦的神色,她果真是生气了,不想见他的吧?

玄墨看了看这两个人,轻轻叹了口气说:“还是我出去,你们两个单独聊聊吧!”刚要起身,被令狐鲜轻轻抓住了衣角。令狐鲜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着:“老师,您不用走,他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欧阳重觉得玄墨好像有点挑衅地看了看他,那意思好像是说:看,不是我不走哦,是你心上人不让我走哦~

欧阳重撇了撇嘴,不知道怎么开始,正在沉默时,倒是令狐鲜先开了口:“大少爷,您身上也有伤,别站在那里,先坐下吧。”

客气、恭敬且疏离异常。这语气就像他们以前是主仆,就像他还没对她告白,就像她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她前世的好友倪重。令狐鲜说这一句话,让堂堂左卫将军欧阳重有些不是滋味,他木然地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地。

令狐鲜始终没有抬眼正视他,只是继续说道:“大少爷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如果仅仅是来看看我,那就多谢大少爷关心挂念了。不过我有件事,想跟大少爷商量一下。”

“你不要再叫我大少爷了好吗?你这样叫我真是生分得很。”

“生分吗?还是生分点儿好。是我之前没有搞清楚情况,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做了不该做的决定……

大少爷,我想跟您商量,要回卖身契脱离奴籍,赎回自由身。毕竟,当年我把自己卖到欧阳家,是专门来伺候大少爷您的。所以这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先跟您商量。经您同意,我才好去找管事大叔把卖身契赎回来。”

令狐鲜身体虚弱,说了这么多话,感到累得很。她轻轻咳嗽了几声,将眼睛闭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大少爷您也看到了,如今的令狐鲜,身子骨已经不比以前,恐怕时日不多。那天晚上,我听到宫里过来的大人跟大少爷您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主子要下人去死,在这世上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我那时总觉得自己对于您来说不一样,所以才那样生气,那样不堪其辱。其实,还是我自己多心了。”

欧阳重紧紧绷着脸,咬着嘴唇听她说这些话,这是要跟他彻底了断了吗?欧阳重说:“你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你本来在我心中就是不一样的,这你明明清楚。你先把身子调养好,咱们回头再说这些事。”

“不,不要,其实您就算今天不来,我稍好一些也要去找您的。我要恢复自由,不要再做您的侍婢了。我要做个人,一个真正地,堂堂正正的,能在天地间硬气活着的人,自由的人!这不是也是您当初说给我听的吗?”令狐鲜终于正视着欧阳重的眼睛,他们四目相对,眼神胶着,却再没了更多的话了。

欧阳重最先颓败下来,他想说的思念,想做的解释,想告诉她这些天思考了多少问题,他们的将来,他现在都说不出来了。他觉得,令狐鲜要放弃他了,或者她是真的伤心到了极致,不想再原谅他了。

“好,我回去就给我爹和管事写信,告诉他们给你脱离奴籍,把卖身契还给你。小鲜,我知道你怨我、怪我,但是当时我被羽孙的法术控制了,真的不是我故意要抓你、伤你、杀你啊!不信你问他!”欧阳重指着玄墨,希望找个帮手替自己说句公道话,但可惜,他找了个情敌做帮手。玄墨什么也没说。

令狐鲜摇摇头,淡淡地笑了下说:你被羽孙控制,要杀我和刺杀大将军的事情,我早就听魏将军跟我说过了。老师也告诉我你去草原上找他帮忙的事情。哦,对,老师玄墨就是黑狼这个事你知道吧?没想到他上一世就是我的老师。

但是,大少爷,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离开你吗?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在一起,我们之间相差的距离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你还记得你当初怎么评价那位和贴身丫鬟跳河殉情的堂兄吗?

‘这纯属那人咎由自取,不知检点。那奴婢也是不识好歹,害人害己。一个下人连畜生都不如,怎么敢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即使我不是妖,总有一天你回到纵城,回到郡主府,回到庙堂之上,作为一个侍婢、一个下人的我,也会被你优先放弃了吧?

欧阳重,你如果从来没有梦到过我,你还会注意到我吗?如果我真的是妖,你还会喜欢我吗?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拿刀砍了我,就算我之前帮过你、救过你、为你舍弃过自己的性命,也要置我于死地吗?

而我,也有错。因为知道你就是我前一世的朋友皮蛋或者叫倪重,我就产生了过多的亲近感。这亲近是前一世的,还是这一世的,我分不清楚。那这情分是上一世的还是这一世的,我就更应该好好想想。或许,我们都应该好好想想清楚。”令狐鲜说完这些,真的再也没有力气了,她软软地侧卧着,背对着欧阳重,咬着手指关节,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别哭出声音。

玄墨给她盖好了被子,轻声说:“好了,你今天说的话太多了,好好休息,调息体内的灵珠,不能再动气了。”然后看着眼眶通红的欧阳重,也轻声说:“她说的,你好好想想。我现在送你回去。让鲜儿睡一会儿吧。”

欧阳重和玄墨一路无话,两个人各怀心思。欧阳重突然想起了令狐鲜说的,眼前的玄墨就是黑狼,他这反射弧太长,赶紧停下脚惊讶地看着玄墨。玄墨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表情,对视一瞬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玄墨看了看周围,淡淡地说道:“这件事除了你和令狐鲜,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你要面对的就不是羽孙那种级别的妖魔,而是一个……高几倍的了。”他抓住欧阳重的手,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处空旷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他看着欧阳重,等着他来发问。

欧阳重到底还是个少年郎,脾气秉性依旧不稳重,因此不负众望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例如:你究竟是人还是妖?你跟令狐鲜到底什么关系?你之前怎么认识令狐鲜的?你之前说上一世也是我的老师,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你教过我什么?既然你的法术高超,比羽孙还高出许多,为什么不能用法术直接把她解决掉,还要害得我们这些常人吃苦受伤的……

玄墨等着欧阳重把心中所有的疑问都问完,就挑拣着能回答的说了下,至于涉及天规天命的事情,他就只能选择略过。最后他还是把重点放在了令狐鲜的身上,对欧阳重说:

“且先不管我的身份和法术的问题,我现在在这军营里帮你们,就不能用术法,否则适得其反,且会有更大的灾祸降临。其余不便多说。

我和你二人认识的时间确实很久了,我不想看到你们再受伤。这是真心话。我很少说什么发自肺腑的话。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七情六欲不懂人情世故,只会严格服从命令,死守规则戒律。但是,自从我认识了她,我发现我变了。”说到这里,玄墨的毫无波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柔软看着令狐鲜住的方向。

“刚才令狐鲜对你说的那些,并不是气话,也不是我让她说的。我没想到她要放弃你,她想要好好想清楚。我希望你能尊重她。”

欧阳重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那些不可能是她的本意,她心里是喜欢我的,她只是生气了而已。再说,当初我成婚之日,她跟着我去郡主府,说要一辈子陪着我,照顾我,怎么现在就要离开我了呢?”

“人心,从来脆弱不堪;人心,从来变化无定。”玄墨说着,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对着欧阳重继续说:“你们两个现在的心,就像这石子,微小且脆弱,轻轻一捏……”石子瞬间就被捏成了粉末。“再何况,你也并不坚定,不然你何必娶郡主当驸马?还不是为了光耀门楣,仕途通达?从来没人逼你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一个一个决定做下来,你能舍弃的只有令狐鲜了。你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欧阳重生气地问。

“是啊!我以前没发现,后来发现了就知道自己变了。”玄墨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比起你跟令狐鲜之间的距离,我与她的距离何尝不是天差地别呢?但上一世是我的错,没能抓住她的手,让她溜走了。这一世让我再遇到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开,我想尽全力拼一次,护她这一世平安。或者不仅仅是这一世,而是永生永世。”

说完,玄墨离开了。留下欧阳重独自一人,承受着内心的煎熬。眼前这个玄墨,果然是个强劲敌手,但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办法跟他争夺令狐鲜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