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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飞花

清晨长街上已经有了人气。

子杳没有坐马车,而是拿了把折扇徐徐步行,小贩的呦呵声入耳,招揽着生意。客人看中了同小贩讨价还价,两个人你来我往,

形形色色的人开始为生计忙碌。

子杳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嘴角微提。

裴苒跟在她的身后,也拿了柄折扇,只是不似子杳一般的气定神闲。

她问子杳,“阿砚,我们要往哪里走?”

子杳看了一眼。

她们正站在岔路口,这条街上四通八达,路的尽头隐藏在人流中,看不到终点。

子杳说,“我也不知。”

客栈的店小二只告诉了他们大致的方向,告诉她们拐过两条街。

过了两条街之后,再如何走,就不知道了。

子杳说,“要不你去问问?”

“我去?”裴苒睁大了眼睛,直摇头,“我才不要去。”

大街上和人打听秦楼楚馆怎么走,她才不要。

子杳就笑。

回头看裴季昭。

他从出门开始就是一副古板样子,也不同子杳说话了,板着一张脸,倒有点少年小将的严肃气势了。

子杳歪头。裴季昭比她高些,但又没有高出太多,她微微侧头,正好斜挑着眼睛看他,“可否裴二公子去打听一下?”

裴季昭两腮微鼓,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嘴不自觉地微微撇起。

最终闷闷地回了她一句,“不太方便。”

子杳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只是他生气了也不会说,不同她讲出来,也不发泄出来,就是自己一个人闷着,所有的情绪都自己消化。

子杳没忍住轻轻地笑出来。

这性子简直是不像纵容着长大的世家公子。

也不在逆着摸着小老虎已经几乎要炸了的毛了,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我自己问吧。”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问,就被裴季昭一步越过。

他同路人道了声抱歉,打听海棠依旧在何处。

路上瞪大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明明没说话,可眼神里却仿佛在说,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去那种地方。

裴季昭差点尴尬地摸鼻子。

他说,“有劳了。”

路人倒是个热心的路人,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去那么个地方做什么呦!”

说完之后,还是给他指了路。

打听好路,裴季昭回来的时候,几乎是同手同脚了,“向前走一段路,第二个路口,就能看到海棠依旧的牌匾了。”

子杳点头。

海棠依旧虽是处青楼,但和女支院到底是不同的,白日里也开门迎客,子杳到的时候,门还开着。

没有人在外面挥着手帕迎客,倒是有小厮站在门口,有人经过要进去吗时候,就赶紧前面领路。

子杳刚想进去,就被裴季昭抢在前面,少年整个人挡在她少年,抿着嘴对小厮说,“楼上单独一间。”

青楼一楼是大堂,中央是个台子,再四周是些散座,上面垂着幔帐,虽然是散坐,但空间也不小,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

再二楼,才是房间。窗是对着一楼的台子的,窗前有道帘子,也能将里面的人遮得严实。

能上二楼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小厮点头哈腰道,“公子请随我来。”

子杳没拦着他,这小公子脾气虽好,生起气来也是了不得,像是小孩子一般,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只是对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满满都是“我生气了,但我不告诉你”几个字。

子杳倒是觉得有趣。

裴季昭有些旁人无可比拟的出身,也有着一流的功夫,身为嫡出的小公子,一路顺风顺水。

该是有副糟糕的脾气才对。

但他没有。

明明有使性子的权力,却偏偏克制住了,不让情绪影响人本身的行为与判断,才是难得。

子杳也就顺着他的意,上了楼上。

海棠依旧大概是这座城里最出名也最大的青楼了,白日里人也不少,楼下有个年轻的公子哥,正吵吵嚷嚷地要做什么。

还有人跟着他起哄。

子杳没当回事,转身坐在座椅上。

说实话,她活了许多年,但这也还是第一次来青楼。

里面的装饰其实十分的雅致,桌上摆着小香炉,里面燃着香,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梁上有青色的纱垂下来,倒是不见旖旎之光,反而处处素雅。

桌上还摆着茶水点心。

子杳刚倒上一杯,就被裴季昭拦住了,他没让她继续道,手腕横在她手臂处。

子杳问,“怎么了?”

裴季昭呼了口气出来,没说话。

子杳就继续倒茶。

裴季昭这才忍无可忍,开口道,“不要喝。”

子杳从善如流,“不喝。”

也不知裴季昭这哪里学来的脾气秉性,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的别扭。

裴季昭立时就收回了手臂,不再看她。

子杳没忍住叹气。

小孩子生气了,也是不太好哄。

而裴苒才不在乎这些,早就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了。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逛青楼。

还极有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

日后回了京城,裴怀安才不会让她去这种地方。

也幸亏是远在异地,否则她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裴季昭一个人了,要一边被裴长卿数落着,还要被裴怀安和裴夫人教训。

她摸摸一个小香炉。

就在屋子里的人都自行其事是,屋门被敲响了。

怀里一把剑抱着臂膀倚在柱子上的秦默挣开了眼。

他说,“我去。”

这次出门,因为去的是青楼,玉钗与玉简又都不会武功,子杳便没带她们。

只带了秦默和雪鹗。

秦默在明,脸上带了半块面具,将大半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有钱人家的公子带侍卫出门并不算稀奇,进楼时,海棠依旧的小厮也只是打量了他几眼,没多说些什么。

秦默上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位年轻公子,一身白衣素袍,模样十分普通,但周身上下一股文人气息。

他看到秦默后,先是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才拱手一礼,“诸位,失礼了。在下穹苍学院的学生,想邀请几位一同玩个游戏,不知几位可否愿意?”

秦默没回应,而且转身看向子杳。

他身量高大,人在门口一站,将屋里挡了个严严实实。

门外的只看到他向屋子里看。

穹苍书院。

子杳并没有听说过这家书院。

京中有太学,有国子监,书院在京城并不盛行。

子杳倒是没轻易答应。

但也没有拒绝,问他,“什么游戏?”

年轻公子想看向里面,但秦默始终挡着门口没有动。

年轻公子朗声说,“只是普通的飞花令。输了的人请吃酒。”

飞花令。

倒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