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沧口腔满是血腥味。
他双手握拳，指甲嵌进肉里，鼻翼微张，胸口起伏，深邃的黑眸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兰玖。
他看的清楚，阙临如何碰到她的侧脸，以及她脸颊透出的红色。
她没有拒绝。
她让他吻了她。
宴九沧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忽然断了。
他用仅存的理智压住了冲动的念头，没有即刻出去杀了阙临，因为兰玖会不高兴。
她警告过，不许让任何人发现他在这里，否则立刻滚。
宴九沧不想离开她半步。
他为了克制将自己口腔咬得血肉模糊，直到那边阙临留下一个带着合欢花的串珠，红着脸走了。
宴九沧缓缓推开柜门，通红的眸子氤氲了一层雾气。
他消瘦的身体微微颤抖，脚步走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兰玖垂眸看着手心里的赤色串珠，心里止不住的烦躁，被阙临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不爽。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到身后的宴九沧。
或许她都快忘记，这间屋子还有一个人。
宴九沧太听话了，兰玖说什么他都照做，经常惶恐地看着她，眼底是兰玖看不懂的恐惧和情绪。
好几次，她心情不好对他态度很差，他就低头不语，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害的兰玖不得不反思。
她是有多可怕？
直到眼前的光被遮住，兰玖才想起他来，皱着眉头：“你站这干嘛？”
因为心情不好，她的语气也不耐烦。
兰玖之所以这样，也是宴九沧惯的，谁让他逆来顺受，仿佛兰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生气，渐渐的她便忽视他的感受，在他面前也不会克制脾气。
但这次不同，兰玖看清他脸上表情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了。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眼睛怎么红了？
宴九沧抿着唇，沉默地望着她，兰玖狐疑蹙眉，张了张嘴，不等她开口，就被一只手拽进了怀里。
冰凉的体温让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兰玖被按在了墙上，耳侧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小玖。”
宴九沧将她禁锢在墙壁和他胸膛中间，一只手护在她的背后，两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他弯着身体靠近她的脖颈。
他的体温很低，可他的气息却滚烫，让她耳朵都开始发烫。
背后的凉和身前的热，形成奇异的对比，兰玖夹在中间，思维都变得迟钝。
眼前的一切莫名有些熟悉，似乎曾经经历过。
兰玖没来得及深思，就被身上的人打断思绪。
“为什么不拒绝，你不是说过不喜欢他吗，为什么不推开？”
宴九沧声音沙哑，眼眶通红，那双好看的眸子雾蒙蒙的，似乎压抑着什么令人心生畏惧的东西。
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心碎。
他的手在抖，这是兰玖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受到别人的悲伤，她一向情感淡薄，没什么同情心。
这一刻，她忽然有点心疼。
仿佛能通过他发红的眼，紧抿的唇，颤抖的手，感受到他的情绪。
这种忽然涌上心头的情绪让她失神，怔愣在原地。
宴九沧按在她肩膀的那只手突然卸了力，深邃的眸子低垂着，弯曲佝偻的身体透出浓浓的颓败。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小玖果然一点都不在意他，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给他。
就算变换了身份，她依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宴九沧清醒的知道，他没有资格生气，更没有资格质问，他甚至没资格站在她身边。
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
他鄙夷自己的卑劣，却又忍不住的靠近她，内心的欲望就像个无底洞，一旦碰触到就会愈发渴望她。
从一墙之隔吗，到现在的同处一室，他从来都不知满足。
只想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陷入难以自拔的自我厌弃，没注意到兰玖眼底一闪而逝的心疼。
“太突然了，我躲了没完全躲过去，脸被蹭到了一点。”
出人意料的，兰玖居然解释了。
宴九沧背脊猛地僵硬，不可置信抬头，兰玖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心疼，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
宴九沧错愕看她，小玖刚刚解释了！
她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他，甚至有一点点的……在意他？
宴九沧心里生出期待，但是很快就掐断了那点隐秘的期待，因为知道她不可能在意他。
宴九沧小心翼翼地开口：“真的吗？”
兰玖不习惯那样谨小慎微的眼神，眨了眨眼，嗯了声。
只是很简单的回应，却给了宴九沧莫大的希望。
他紧跟着问，语气有些急切：“那你不喜欢他对吗？”
兰玖心中暗自懊恼，不该心软的，误会就让他误会呗，不是正好让他死心！
再说了他伤心，关她什么事？那是他自己的情绪，成年人这点小情绪都调节不了，那也是他的问题。
现在好了，没完没了。
兰玖语气不耐：“问问问，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还不快松开我，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两人姿势亲密，若是小白和夭夭现在出现，一定会惊地合不拢嘴。
幸亏阙临每次来都会把他们赶走。
宴九沧也意识到了，眼睫轻轻扇动，放在她后背的收了回来，但手心却仿佛依旧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他悄悄握拳，试图将那一抹温度留住。
宴九沧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宴九沧无法告诉她，他刚刚有多嫉妒阙临，嫉妒到差点失控。
兰玖烦躁地啧了声，一把推开他。
她转身离开，脚绊了一下，平地摔倒，宴九沧反应很快地接住了她。
清脆的声音响起。
兰玖人没事，手里的串珠掉到地上，裂开了一个口子。
一股浓郁的花香味瞬间充斥房间。
是合欢花——顾名思义，是妖族男女交合时助兴的东西。
也是妖族男人求爱时送给心上女妖的东西，女妖收了就表示同意。
这就是阙临深深瞅了她一眼，脸红离开的原因。
每一个妖族都知道合欢花代表什么，兰玖不知道。
宴九沧喉咙干涩，眼神也暗了下去，直勾勾盯着兰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