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霖见到清越，立即面露喜色，快步走向他。
但几步之后，脚步突然顿住。
从进入灵剑宗，他就跟着清越，这么多年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如今，盛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他扯了扯嘴角：“你，你还好吗？”
一百戒鞭不好受。
“嗯，死不了。”
清越背脊笔挺，脸色淡然，在夜色的遮掩下不细看当真会以为他没什么事。
盛霖原本是气他的，可知道他被罚又气不起来。
别别扭扭的，憋不出一句话。
清越从戒堂出来，直接绕到这。
见到人，他只是装似无意的沉默打量，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气氛有些凝固。
盛霖虽然心里有气，可他没有清越沉的住气。
率先开口。
盛霖：“师兄，你为什么如此对待师姐？”
这是他最不理解的。
清越虽然不爱与人交心，可和其他的宗门弟子也能正常来往。
为什么偏偏兰玖不行？
清越看他为兰玖抱不平，并不想解释什么。
盛霖现在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说什么都是白费，等他杀了兰玖就好了。
清越声音沙哑，面无表情地说：“你好好休养，我走了。”
盛霖见他如此，又气又急。
朝他的背影大喊：“师兄！别再继续了，你明明知道师姐打不过你，却还让她上试炼台，简直太过分了！”
清越脚步稍微停留了几秒，随后走了。
没有回头。
可他的脸色比来时更加惨白。
清越讽刺的笑了，眼底一片冰凉。
他带了几年的师弟，如今张嘴闭嘴都是那个女人，就连他伤的这么重都没有发现。
若是盛霖细心，其实很容易发现清越的异常。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身上的血腥味也很浓，就连那笔直的背脊也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只可惜……
……
兰玖回到桃林，迫不及待打坐入定。
后山的灵气比其他地方稍微浓郁些，从前兰玖感受不到，但现在却很明显察觉其中不同。
她的金丹圆滚滚，源源不断从筋脉中吸收灵力。
就像一个装不满的口袋。
兰玖试着从外界吸收灵力。
她屏息凝神，空气微微波动，无形中有东西被吸入她体内，顺着筋脉融入金丹。
最后彻底被吸收。
兰玖第一次这么清晰感受到这具身体。
她好像长了只眼睛能看到身体内部的结构，比如她的骨骼，筋脉，还有流淌的灵力……
第一次真真切切领悟到，何为修炼。
乐极生悲……
兰玖过于兴奋，一不小心吸过头了，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见到熟悉的身影。
“小师弟，你出关啦？”
郁白正坐在烛火下，闻声扭头，见她醒了便收起手里东西。
他起身，倒了杯水。
“嗯，师姐饿不饿？”
兰玖接过杯子，一口全喝了，喝完还舔了舔嘴唇：“不饿，就是很渴，还想再喝一杯。”
郁白又给她倒了几杯，一直到兰玖摇头说够了。
“师姐才结丹，修炼不能一蹴而就，应循序渐进。”
“啊，什么意思？”
郁白眼神无奈又宠溺，温声道：“师姐，你一次性吸收太多灵力，晕倒了。”
“啊？”
兰玖呆滞：“还有这种规矩？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刚刚好？”
修炼难道不是越勤奋越好？怎么还有限制的。
郁白耐心解释：“你现在才迈入金丹，修为不稳，等将来能熟练掌握自己的修炼界限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见郁白对她的情况如此清楚，兰玖不住好奇。
“小师弟，你不是才刚刚出关吗？你怎么知道我结丹了，还知道我晕倒了的？”
她只是单纯好奇，可郁白脸色蓦然一白。
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眼眸低垂，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兰玖笑容凝固，半晌疑惑开口：“小师弟，你怎么了？”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只不过问他怎么知道的，怎么还变脸了。
郁白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我不该让你独自面对这些。”
兰玖眉心微动：“不是恰好遇上你闭关破镜嘛。”
郁白摇头，沉默的同时眼尾悄然泛红。
“不——”
郁白脱口而出一个不字。
他摇着头，眼眸中的愧疚一闪而逝。
兰玖不想亏欠别人，同样也不希望别人欠她，更不想看见郁白无端自责。
他就是道德感太强，太善良，想保护所有人。
但是她总不可能每次运气爆棚，次次都有人救。
兰玖看着郁白的眼睛，认真道：“我不是你的包袱，如果发生冲突我希望你先顾好自己。”
郁白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
不是的，她从来不是包袱。
兰玖不等他开口，接着说：“而且我不会永远这么弱，我会变强，用最快的速度。”
“小师弟，你相信吗？”
她眼神那么坚定，郁白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信，我当然相信。”
她是什么样的人，郁白比谁都清楚。
总是嘴硬，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内心柔软又强大。
这样的她，让他下意识想去照顾，想靠近。
郁白有种预感，她真的会变得强大。
“师姐，修为越往上境界之间的差距越大，金丹初期对上金丹中期，根本没有胜算。”
郁白没有夸张，他在陈述事实。
兰玖思索良久：“如果修炼速度加快呢，有没有可能三个月越一个阶段？”
沉思了一会儿，郁白谨慎地开口。
“虽然不能完全说不可能，但……机会很渺茫。”
“除非——”
“除非什么？”
郁白：“师尊院子有一个灵池，里面的灵气精纯，泡在里面修炼可以事半功倍。”
宴九沧？
兰玖眼眸微转，瞬间知道郁白说的是什么。
那不就是她几次撞见宴九沧洗澡的地方嘛。
原来他不是喜欢泡澡，而是为了修炼。
原本她还觉得奇怪，宴九沧这样一个剑痴喜欢泡澡，属实没想到。
原来如此。
可宴九沧有时候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兰玖真的有点犹豫。
“我知道了，谢谢小师弟。”
郁白突然很严肃地说：“师姐。”
“嗯？”
“你总让我别道歉，那你以后也别说谢谢。”
“啊？”
兰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笑了。
“小师弟，你总算学会了，现在都反过来教育我了。”
郁白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这是师姐教我的。”
他帮她，从来不是为了一句谢谢。
郁白凝视着她的笑颜，心里默默许下承诺。
以后再也不让她独自面对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