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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漓压根没多想,也丝毫没觉得不对劲儿。

她笑着转身去看他书架上的书。

顾非寒背过身,垂下眼睑,长长睫毛遮住瞳孔的光,默默一声酸涩的叹息。

手上将锁再次拧紧,拔掉钥匙放入自己兜里。

清贵的身形,浓郁的阴影。

他再次转过身来,已把一切抹掉。

神色如常,爱意如常。

却忍不住走到苏小漓身边,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顾非寒贴着女孩良久,这才很温柔很温柔地说:“我们走吧。”

苏小漓合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乖顺点头。

两人奔赴港岛,赶在通关口岸关门前一瞬才过关,简直像躲枪子逃港的。

等在对岸的陆斯年早已不耐烦,姓顾的还真是把小漓“扣押”到了最后一刻。

他幽幽视线看向几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苏小漓。

怎么有些憔悴?

她衣领缝里不经意露出来的深浅痕迹……

这色泽,新鲜出炉的?

蓦然涨红面孔,耳畔嗡嗡响,一支箭射中陆斯年胸膛,他竟有些站不稳。

整个人跌进冰窖,险些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

扑街!

心中一只常年笼罩在囚笼里、阴暗浑噩的野兽,蠢蠢欲动。

野兽撕咬下去的第一口,对准了陆斯年内心最渴望的地方。

第二口,对准了最骄傲的地方。

愤怒、焦虑和恐惧来势汹汹,却……没更多底气。

一肚子火气无处发,只是毫不犹豫地,陆斯年给顾非寒换成了陆宅里头——距离苏小漓最远的一间地下室。

顾非寒软硬都吃得下去,面不改色,坦然接受地主家孙子给他安排的房间。

只要有小漓在,住哪儿都一样,就是睡在院子里的草皮上他都甘之如饴。

打蛇又没打到七寸的陆斯年气结。

最近真是水了逆了,一个个的。

苏小漓早已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差一份“尸检报告”。

看了一眼同样被凌义成虐惨了的陆斯年,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难兄难妹”。

苏小漓乖乖回房间补觉,一秒入睡的真本事。

就连翌日10多个钟头的飞机都没能扛住。

她看着期刊,挨着靠背不经意间盹了过去,手上那本《世界激光》垂落在身侧。

陆斯年侧头看了苏小漓一眼,沉默半晌。

抽过她手中的期刊。

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冷冰冰,激起难以名状的缱绻和心疼。

他叹了口气,又帮苏小漓把小毯子往上盖了盖。

散发着一身虎骨中药味的苏小漓,踏上了英兰国的土地。

飞机落地已是傍晚,深沉灰蓝天空,巨大乌云正压头顶,雾雨寒冷。

三人自亚热带来,上飞机前身上外套只得薄薄一层。

苏小漓一出大厅,迎风顿时一个冷颤,同时腹间一丝坠痛也侵袭而来。

她微微蹙眉。

——来的真不是时候。

顾非寒瞧见她神色,脱下自己的风衣伸手给苏小漓套上裹好,温热大手又牵住了冰凉小手。

陆斯年抬了抬眼睑,掠了顾非寒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把眼睛别了回来。

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手指毫无意识地慢慢收紧。

一辆黑色大房车,司机载着三人,朝市中心的马里波恩驶去。

一路上经过修剪的树木纷纷掠过,水汽很快便模糊了车窗。

后排座上,顾非寒将温热大手伸入苏小漓身上的风衣里,隔着衣物,停靠在她冰凉的腹部。

大手掌心的温热触感,使得苏小漓精神陡然一松。

她朝着顾非寒甜甜一笑,而后倚在他宽阔肩头,闭上眼睛安享温暖。

中排的陆斯年一直望着窗外出神。

海面平静,海底汹涌。

陆氏在伦登市中心的marylebone和mayfair分别有一栋别墅,Shoreditch还有一套小一点的。

其实在湖区也有一栋,奈何几人在市区都有工作,还需要在伦登待上一段时间。

可既然带小漓来度假,陆斯年不想节奏过于紧张,特地选了马里波恩的这栋来住。

相比mayfair的奢华、Shoreditch的前卫,马里波恩整条街区为乔治亚式建筑,街道两旁各种独立商店和咖啡馆,更多了些自由惬意,舒服自在。

而这套别墅又刚好位于摄政公园和海德公园之间,无论去哪个都不过数分钟。

管家隔一天来一次,几栋房子来回跑。

早已将家里收拾利索,准备好物资,车库里两台车子加满油,升起了壁炉便离开了。

别墅室内设计是米色和深灰色主色调,简约中不失温馨。

室外阴冷苦雨,室内炉火融融。

苏小漓已经换上厚重毛衣及羊毛袜。

她整个人窝在壁炉旁的摇椅上,盖着一条毛茸茸的小毯子。

手捧一杯热牛奶,一口温热牛奶丝绒般滑进喉咙,安抚她残缺四肢和腹部坠痛。

陆斯年和顾非寒依旧在厨房忙活。

少时,两人已经端来三个菜,外加一人一碗阳春面。

苏小漓吞了吞口水,笑道:“没有你俩,我得饿死街头。”

两人没做英伦典型的“美食黑洞”——鱼排薯条。

依旧是家乡味道,清淡可口,也没有放葱花,可就是合胃口。

苏小漓像是许久没有吃这样好的饭,又乖又配合,竟吃完整整一碗,汤汁都不剩。

两位大厨眉眼含笑。

餐后三人一同围坐壁炉边。

陆斯年支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架起一口小锅,锅里放了几颗丁香、肉桂等香料,以及苹果、柠檬和甜橙什么的,小火煮起了红酒。

另辟蹊径。

“德意国人冬天爱这么喝,加热后酒精会挥发掉,口感也变酸涩,不过喝下去身体会舒服些。”陆斯年慢慢搅动着锅,温声解释。

他递给苏小漓一杯煮好的,只给她加了一点点糖,语气宠溺,“尝尝,没有红枣姜茶,喝点这个暖一暖。”

苏小漓主打一个听劝,欣然接过,倏地笑了,“刚才我还以为你要炖肉。”

陆斯年扶额,“……”

是挺像的。

在京城的家里,他跟着章韵学了一次做卤肉,除了水果,其他配料几乎一致。

顾非寒冷眼旁观着,挑了下眉,“别给我,我喝原味的。”

主动承认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

生怕有什么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