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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腾空感传来,秦不闻下意识地环住季君皎的脖颈,泪眼朦胧地看向季君皎。

季君皎目视前方,仍是不肯看她,却是抱着她,往宫外走去。

“大人,阿槿受伤了呀,”秦不闻娇娇地笑着,放在他脖子后的那只手却不安分地顺着他的脊柱向下,“您怎么都不问问阿槿呀?”

少女手指冰凉,他稍稍挺直脊背,任由那冰冷的手指玩弄着他的脖颈上的骨节。

季君皎嗓音冷润:“还能说能笑,应当没伤到筋骨的。”

他分明知道,阿槿并未受伤。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明就是在逼他回头。

——但他还是如她所愿,那般做了。

秦不闻也跟着笑:“大人知道阿槿是装的啊?”

季君皎抿唇不语,他身上稍微沾了酒气,与身上的檀香交织在一起,不算难闻。

秦不闻丝毫不在意季君皎的“冷淡”,弯唇,倾身去咬季君皎的耳垂:“那大人还抱着阿槿?”

你看,她总能看破他口是心非,欲盖弥彰的心思。

他分明是想要抱她,想要同她说话的。

季君皎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紧了紧抱着秦不闻的力道,仍旧不语。

“大人好冷漠哦,”秦不闻娇滴滴地笑着,对着男人的耳朵吹气,“再这样下去,阿槿会逃走的哦。”

男人漂亮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线,他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怀中,少女眉眼弯弯,似乎总能轻易地掌控他的心思。

他又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嗓音低沉冷冽:“不许。”

他说得简单,显然是还不想跟阿槿多说话,还没消气。

秦不闻却是佯装思索的样子,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少卿大人对阿槿就不会这么冷漠,他——啊!疼~”

后面的话,秦不闻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季君皎掐着她的腰眼,少女娇娇地呼了声痛,眼睛雾蒙蒙的,好不委屈。

月色如水,男子的衣袍被月光映成了水色,他怀中娇软,冷香浅浅。

终于走出了皇宫。

今日来赴宴的朝臣虽不算多,但也都是朝堂重臣,举足轻重。

然而,走出皇宫的季君皎,并未看向那些朝臣,反而是在那些朝臣或错愕或震惊的眼神中,抱着怀里的少女,上了马车。

宫外准备离开的那些朝臣,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了,看到刚才那一幕,眼珠子险些掉下来。

“刚、刚刚……那是首辅大人吧?”

“应该……是的……”

“首辅大人他似乎是将谁抱出来的?”

“应该……是的……”

“……年轻真好……”

“年轻真好……”

“……”

--

马车上,两位“年轻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秦不闻乖巧地坐在马车一侧。

季君皎双手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目视前方。

他敲了敲车框,马夫会意,驾车而去。

马车上,檀香袅袅,被识破的秦不闻索性也不演了,伸手去勾季君皎的衣袖。

“大人,阿槿的手还是好冷啊。”

季君皎抿唇,他取了马车上备好的手炉,推了过去。

啧,居然还有点不好哄了?

秦不闻挑眉,转而又对季君皎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这炉子没有大人的手暖和~”

季君皎没动,身体紧绷。

他总是会被阿槿牵着走。

“大人不想理阿槿吗?”秦不闻换了“战术”,眼神凄切,“若是大人不想的话,那阿槿就走着回文渊阁好了,不碍大人眼了。”

许久。

还是季君皎先开的口。

他声音微哑,目光落在秦不闻身上:“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槿,你明知,我是在吃醋的。”

她清楚他所有的情绪,避重就轻,无非就是不想说,或者想要逗弄他罢了。

若是后者,他并不介意。

秦不闻眨眨眼,水眸清澈:“当时阿槿在周围闲逛,就看到少卿大人站在烛灯下,似乎是在睹物思人。”

“阿槿好奇,才上去攀谈了几句。”

秦不闻歪头:“大人连这个也要吃醋吗?”

季君皎抿唇:“那你刚刚为何不告诉我?”

秦不闻小声:“少卿大人的私事,阿槿又不方便说……”

季君皎突然觉得自己心胸有些狭隘。

傅司宁的事情,他无权也无意过问,他似乎有些过于患得患失了。

他清楚傅司宁的为人,也相信阿槿。

但他在当时,看到两人在一起的场景时,还是心口收紧。

他在害怕什么呢?

他发觉,相较于他,傅司宁应当更有趣些的。

他统管大理寺,应当知道许多有趣的案子与见闻,阿槿应当很喜欢听的。

他居然……这般恶劣地与傅司宁比较起来。

以及,他还清楚地记得,傅司宁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那双手时的眼神。

犹豫,错愕,忍耐,震惊……即使只是一闪而过,但季君皎还是注意到了。

除了阿槿,他未爱慕过其他女子,但作为男人,他直觉那样的眼神并不寻常。

——他大概明白了,他的生气与吃醋,是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他们二人在一起,是很般配的。

这个认知,让季君皎心口一窒。

——那是他的阿槿。

是他的。

“大人还想问什么?”少女皱皱鼻子问他。

“阿槿,”季君皎定定地看向她,“你喜欢我吗?”

秦不闻一愣,她也看向季君皎,发觉他不是在开玩笑。

“阿槿自然喜欢大人,”秦不闻一脸认真,“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问?”

季君皎睫毛轻颤:“阿槿,不许骗我。”

“骗我的话,要罚的。”

秦不闻毫不心虚地笑着:“大人想怎么罚?”

季君皎耳尖微红,又重新坐正了身子:“噤声……”

都这么久了,他还是禁不住阿槿的戏弄。

--

新春期间,长安城到处都是有趣的事物。

初五的时候,云和月邀请秦不闻去地下斗场看比武。

说是地下斗场,其实就是黑市的擂台。

在黑市,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地下斗场新年之际放出消息,初五之前,若是有人能赢下他们斗场的擂主,可得黄金万两!

只不过既然是黑市,上了斗场也是要签生死契的,不论生死,斗场概不负责。

这才几天时间,斗场的攻擂者已经死了五六个了。

但冲着钱去的亡命之徒不在少数,即使是到了截止日,攻擂的名单也排满了长长一列。

秦不闻倒是对这些打打杀杀不太感兴趣,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名单,眸光微凛。

攻擂者中,“京寻”二字,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