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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胖子正在小心翼翼地翻动杨太后的尸体,盛先生在一旁急的直跺脚,但是事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诶,我说,老黑啊,你看这个什么……杨太后是吧?保存的还挺不错的啊……实部跟当年的慈禧太偶是不是有点像?”

白胖子一脸坏笑地戳了戳黑胖子。

“滚滚滚,要来你来,一天天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东西?”

黑胖子抬手撬开了杨太后的嘴巴。

然后他的整条胳膊就直接变成了碳色。

之前那皇后嘴里塞的是谷糠,太后这边怎么也要高级一点,塞的是木头。

狗血泡过的桐木球。

那东西拿出来的第一时间,眼镜就冲了上去,一脚踢开了白胖子。

“跑啊!”

他高声喊道,抄起一旁陪葬的刀就砍断了黑胖子的胳膊。

但其实根本不用砍的,那胳膊不是变黑了,是真的直接碳化掉了。

甚至胳膊掉下去的时候,连点血都没留。

黑胖子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他猛地向后一跳,坐在了正准备爬起来的杨太后的身上。

就算不是养尸地,被附身葬的尸体,也会直接尸变的。

“快跑!”

黑胖子冲着眼镜喊道。

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是会直接跑了出去。

“啊!——”

盛爻的一声尖叫,努力控制着自己心神的盛先生,终于被带了回来。

安倱的大部分灵力,都几乎在控制地面的时候被消耗掉了,现在几乎是在靠着自己在控制着三个人在空中漂浮着。

盛先生自从幻觉出现之后,几乎就不收控制,他的精神力又比安倱强上太多,安倱几乎要崩溃了。

符咒的力量快要消耗光了,感刚刚飞起来的地面也在慢慢下落,而三个人几乎哟啊直接装进附尸堆里了。

盛爻就是在刚开始下落的时候喊出来的。

安倱甩手贴了张符在自己头上,好歹减缓了三个人下降的趋势。

“往哪落!?”

安倱好歹抓住了两个人,但是整个人已经快要半透明了。

他慌忙问了一句,盛爻的大脑直接一片空白了。

在阵法推演这件事情上,她从来不像邦妮那样有左臂的办法,天赋虽然强,却需要专心枝枝慢慢算,考试只剩五分钟的时候,能做出来的题也做不出来了。

“别着急……”

安倱轻声说道,他看出了盛爻发蒙的状态,但是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

盛爻不选和选错结果都是一样的,不选的话,他们会被落回来的土给生生压成肉饼,如果选错了呢,就会直接摔到附尸堆里。

横竖都是死,不如直接去死。

电光火石之间,盛爻直接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喊道,“七寸!”

安倱两张符直接扔了过去,带着三个人落在了盛爻所指的方向上。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安倱直接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气氛突然变得跟尴尬。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是一下子感觉到了盛先生对他浓厚的敌意。

“我的天,你总算醒过来了,刚才要吓死我了……”

盛爻声音有些弱弱地说了一句,似乎状态不是很好。

安倱也不知道自己晕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刚才灵力全都散尽的时候,他几乎要散魂了,现在整个人还都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所以他现在脑子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当盛爻是刚才被吓到了,还伸出手,想拍拍她。

但是他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凝固起自己的身体了。

“醒了?”

盛先生冷哼了一声,问了一句。

“是啊……刚才多亏了盛爻,要不是她找到了对的路,说不定……”

盛先生甩手把一个戒指扔了过去,摔在了安倱的面前。

“刚才下来的时候掉出来的,你先住在里面不要出来。”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到一边去了。

安倱从没见过盛先生这样对自己,他们之间的相处,除了开始的时候有点误会,后面的时候都极其平淡如水。

就是那种,认识了很多年的熟人,但是其实彼此没什么太多的交流的状态。

从当初在蝶语相遇,到后来一起去了柔然城,回来之后有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再往后呢,安倱那边过了N年,盛先生这边其实不过几年。

于是这种认识了很多年的熟人的状态,在关系上就相对淡得多了。

可不管怎么样在,最近的状态还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安倱一脸懵地接过了戒指,钻了进去。

“刚才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安倱的声音在盛爻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还是充满了疑惑的样子。

“没什么,他就是又看到什么幻觉了吧……”

盛爻解释了一句,指了指前面的门。

“这就是离开的门了,但是我总觉得我们离开得有些太快了。”

这句话她是开口说的,所以盛先生也听到了。

“他们应该没想到还有这么暴力的办法吧。”

盛先生不咸不淡地甩了一句话出来,甚至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地了。

安倱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接话,只好把关注力转移到了门上。

“其实我的问题是,这里的门,是本来就在这的,还是后来被打开的。”

安倱的声音同时在两个人的脑海里响了起来,盛先生还是冷哼了一声,盛爻走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

“你……哎呀……”

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盛先生转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盛爻,转头来到了门边。

“我觉得这个门本来就在这,看到这条蛇了吗?应该是它临死之前不甘心,想用这个阵复活自己。而且这个阵设置的时间,应该比万妖谷开始运行的时间长很多。”

盛先生简直就是无心搭理这俩人的典范了,直接一口气把所有观察出来的信息都讲了出来。安倱刚醒过来,面对这么大量的信息,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盛爻倒是一直在,但是也没什么状态的样子,整个人全程都在神游。

盛先生都说完半天了,盛爻还是站在那里发呆。

“你的戒指里带没带吃的?”

盛先生敲了敲戒指,问道。

“有的有的。”

安倱听见盛先生的语气软了下来,赶紧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倒了一地的吃的出来。

“你倒是待得齐全。”

盛先生看着那一带真空封好的血肠,愣住了。

“戒指里的东西都是之前邦妮塞得,她说如果在外面大量失血,可以用这个稍微补充一下。”

安倱的声音慢慢传了出来,不过最后换来的却是盛先生的一个巨大的白眼。

他把血肠和一些饼干什么的塞给了盛爻,然后自己拿了一点,默默坐在一旁开始吃。

“你多吃点东西,之前一直睡着,要不是万妖谷里的阵法,还不一定什么样呢。”

盛先生抽了张符咒贴在了戒指上,安倱瞬间又是觉得眼前一黑,但是还是能感知到戒指内不算太大的空间,移动的范围很窄而已。

很快安倱就被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他倒是从来没感觉过,能看到光亮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把不需要的东西都收回到了戒指当中,却发现赤铁矿石少了不少。

他也没时间管这个,开口问道。

“那个门为什么会比这里的时间还长啊?”

这次回答他的是盛爻,盛先生静静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厌阵这种东西,吃力不讨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做过了。尤其是绝天地通之后,所有的上古巫术几乎偶读已经失传了,现在留下来的,还能使用的厌胜之术其实都很简单,几乎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盛爻抬手向上指了指,现在那里全都是土,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就见识了里面埋葬的,那些附身曲肢埋葬着的尸体们。

“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洞穴,刚好就在一条大蛇的七寸上,我觉得是它在这里建立了这些东西……”

盛爻慢慢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安倱,就像以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安倱,听得比以前认真十倍,却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见。

同样没听盛爻说话的,还有一旁的盛先生,他几乎是全程在发呆放空,直到刚才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怎么把他给关起来了?”这个声音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开口问道。

“他不进去待着,过一阵子就得被撕碎掉,那我能怎么办嘛。”

盛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崩溃和无助,甚至还有些想打人的样子。

“你们也真是会玩,每次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那个声音轻笑道。

“万妖谷没有蛇,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老妖搞得鬼,他在这里弄了这个东西,抓了一堆人过来,想着万一自己活了呢,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边一直没有足够的人,跳到他的陷阱里,所以也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盛先生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些故事,所以只是简单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当他脑海里听到的声音,能讲出很多他自己都根本也不知道的事情,反倒让盛先生十分地安心。

如果不是这样,盛先生会始终担心,他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觉,或者自己是不是再次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当中。

“耽搁?”

盛先生本来还在等着那个声音的下一段故事,但是他突然注意到了这个用词。

“对啊,就是耽搁,他还是成功了,就在不久前。”

盛先生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突然很累,什么都不想干,躺在那等天亮等天黑,等下次饿去厕所,但是什么都不相干的那种累。

这整段时间的情绪转换太快,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奔忙了一路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尤其是盛先生,他几乎是在这一路上,直接见到了无数自己曾经的经历。

但是奔忙下来,有什么结果吗?

显然是没有的。

盛先生甚至不是很想打开那道门。

离开之后,他们就要去面对外面的世界了。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呢?

即使没有与世隔绝这么多年,盛先生也不能说自己了解。

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他九死一生从斗里走了出来,静静地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前。

天空开始一点点从一派漆黑的环境当中,颜色一点点浅淡了下去,最后一下子,整片天空都亮了起来。

但即使这样的时候,太阳也还是没有升起来的。

盛先生突然一点也不想走,就像等着太阳。

但是他等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见到第一缕朝霞了,云彩却飘了过来。

盛先生还是没有等到他想等的太阳,只能带着一身的阴云离开了。

很多时候我们会发现,自己的奔忙、庸碌都毫无意义。

邦妮当年毅然退出那个破烂公司,就是有命赚钱没命花的结果。

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去他的早九晚久没周末,老娘不能推翻你个万恶的资本主义,还不能说走就走了?真的是。

盛先生也是一样,他自以为奔忙半生,是为了盛爻,结果最后连一亩三分地都没赚够,然后困在了当下的环境当中,走不动,逃不脱,出去之后,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更要命的是,如果不是走到了这,出了之前的状况,帮安倱找回身体这件事情,其实还没有那么的重要。

结果现在,帮安倱找回身体,甚至成了不得不完成的一件事。

“怎么,不走嘛?”

三娘静静坐在了盛先生的身边,轻声开口道。

“我应该打开那扇门吗?”

“你自己应该有答案吧,不是吗?”

三娘转过头,撩了一下头发。

“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盛先生苦涩地说道,低下了头。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三娘就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了。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和以前一样吧,毕竟,你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三娘的声音比之前温吞了不少,听上去让人很舒服。

她转过头,盯着盛先生,笑了一下。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是你心里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