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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九在马车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青苗的声音,原来竟然已经到了,她抬起眼帘,静坐了片刻,方扶着青苗的手腕下了马车。

子瑜却立即迎了过来,“师父,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白月九见他那急促的表情,人一下也清醒过来。

只听子瑜咋咋呼呼的说道:“禹商姐和熠儿都不见了。”

“什么?”白月九听得这话,急急往府中去,一面问道:“那颂儿呢?”颂儿不是伺候在一旁么?

子瑜焦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颂儿姐中了『迷』香,小草也被灌了『药』。”

得到这话的一瞬间,原本急匆匆往府里赶去的白月反而顿住了脚步,脑子里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姐姐不会是自己走了吧……“什么『药』?”

子瑜拉拢着脑袋,小声的回道:“醉梦归。”

醉梦归,不过是让人忘记望过去的事情罢了,并无毒,可以说是一种极其烈的失忆『药』。那一瞬间白月九真真有种想要将自己的手剁了的感觉,好端端的她研制这种『药』作甚?小草既然被灌了醉梦归,能哄得她喝下这『药』的,除了月禹商还有谁呢?

“一定是那个东夏的绮羽郡主今天跟禹商姐说了什么。”子瑜一脸肯定的说着。

“可有留下什么?”白月九不信,月禹商就这么走了,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有,有,在我这里。”子瑜大约是急疯了,这会儿听白月九问起,才慌忙从袖袋中月禹商留下的信笺拿出来,递给白月九。

白月九拆开信笺,上面却只有短短几行字,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而言。

“说了什么?”台阶下的子瑜踮着脚想要去看,然而白月九却已经将信笺塞到他的手里。

月禹商走得急,除了些许的盘缠,连衣裳都没带,只将小草托付给白月九。而给小草喝下醉梦归,一是不想让小草把有关她的消息都告诉白月九,二来也希望小草忘记从前,以后能重新开始。

可她最下面那几个反复的对不起又什么意思?

白月九习惯『性』的抬手按着太阳『穴』,一面朝月禹商的院子去,一面吩咐着子瑜:“找人去行馆看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禀。”

子瑜应着,连忙去同庄五回话,却叫青苗拽住道:“还有找个人去看着席家大姑娘。”说罢,见自家姑娘已经走远了,提着裙角急匆匆的追上去,心里琢磨着这样是怎么了,怎么事情都挤在了一起,真是不叫姑娘省心。

白月九踏入院中,去看望了还在昏『迷』中的颂儿一眼,见她无任何大碍,这才去月禹商的房间中,只是扫视了一圈,依旧没有什么,不禁有些沮丧的坐下来,心里总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下午几乎都在这种浑浊中度过的,等到傍晚的时候,庄五进来回话。

庄五看到白月九那一脸的倦意,不禁有些担心:“不如让雀儿姑娘来陪陪您?”

那雀儿本是随着白月九一起出宫的,只是到这院子里椅子还没坐热,就被追来的楚寻欢给强行带回去了,人家也算是小夫妻,这段时日为了自己忙里忙外,白月九也没脸继续让人家分开。

因此现在听到庄五的话,也只是摆摆手,然后示意他将消息都呈上来。

“四殿下对于席家那位二姑娘并无任何爱慕,倒是对那位东夏的郡主很是感兴趣,明里暗里的,礼物跟流水席一般,不断的往行馆中送去。”

听到庄五的话,白月九方抬起头来,神『色』冷静,“皇后没有阻止么?”

“这有什么好阻止的,正妃反正已经定下了,若是有绮羽郡主这样的助力作为侧妃,皇后只怕会笑得睡不着觉呢。”庄五摊了摊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但白月九觉得,这不是四殿下的风格,而且那绮羽一心要嫁的,不是他们家主子么?她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月禹商留下的那句对不起,心里那种及其不好的预感顿时又升上来。

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好,庄五连忙问道:“姑娘?”

白月九秀眉微蹙,却说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绮羽想干什么?”她这是要将庄澈拉入这储君之争么?她说着,眼帘慢慢的垂下来,将目光中那抹狠厉尽数挡去。然后一脸冷静的问道:“姐姐失踪的事情可是与她有关?”

“她看着不像知道此事,属下方才来的时候,瞧着她那样子,好像还想甩开那帮随从来咱们这里,不过四殿下那礼物源源不断的送去,她根本抽不开身。”庄五回着,一面挠着头琢磨白月九刚才的那句话。

听到这话,白月九也是半信半疑,可是思虑再三,还是朝庄五道:“你以姐姐的名义,将她约出来。”

“现在么?”庄五一愣,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白月九。

“明日。”白月九颔首,如果自己的猜测真的是对的,那么就事不宜迟。

庄五不解,但还是按照白月九吩咐,以月禹商的身份偷偷给那绮羽留下了信笺,不过他想不通白月九要做什么,怕又有什么危险,便去知会了庄澈一声。

待庄五去了,白月九这才琢磨起白术给自己的那个小字条儿。到底是喝过洗髓汤的人,便是于常人不同。

他给自己这字条中正写着当日白若兰为何与四皇子联系在一起,原来不是旁的,正是因为皇后娘娘从钦天监应大人那里得到了消息,白家的姑娘中,有人携着凤命,得此女便可以得到那九五之尊位。可是不知怎的,白若兰却成了那个所谓有着凤命的人,但是她出生到底卑微,因此虽说一直算得上是四皇子身边的左膀右臂,但却是见不得光的。

可是如今又得到消息,其实身携凤命的并非是白若兰,所以皇后娘娘又开始让人密查,白家的姑娘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拥有凤命之人。

而很可笑的是,白月九的生辰八字皇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将其忽略掉,直接将白云裳当做是那个极可能拥有凤命之人,准备让人交给应大人。

“真是无知。”白月九将那字条撕碎,扔进旁侧烧水的小炉子中,然后朝颂儿吩咐道:“既然皇后这么坚定的认为白云裳是那个拥有凤命的人,那就让白云裳拥有呗。”

这些事情,颂儿知道七七八八,有些不解的看着白月九,“姑娘,若真如此,只怕她有找一日真的成了人上人,岂能放过姑娘?”

“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了,何况凤命这种东西,就算真的有,可是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且世间万事瞬息万变,虽能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呢?”白月九不以为然的笑道,催促着颂儿去给白术传话。当然,她才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是知道白云裳怎么可能就这么妥协嫁给那个鳏夫做继室呢?

哪怕这是皇上赐婚又如何?她了解白云裳,白云裳不可能妥协,也不可能就这么认命,就算这一次自己不顺水推舟,她也有其他的法子。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推她一把,如此自己也能看清楚她的前路,若她真要对自己出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至于敌暗我明。

一日即过,倒也难得安静。

入夜,白月九披了件暗『色』的斗篷,便沉着马车到了那片槐花林。

城里这片槐花林其实是极美的,尤其是到了这样的时节,漫天的槐花。可是因为这槐字里有个鬼字,所以很多人对这片槐花林都十分忌讳,尤其是在天黑之后,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所以相比起那些大隐隐于市的客栈酒楼,白月九将绮羽约到了此处。

这片槐花林并不小,每一株老槐树都足足有上百年的历史,据说是百年前有位宠妃,十分喜欢槐花,可宫中因为忌讳,所以帝王便在这宫外给她种了一片槐花林。只是可惜那位宠妃不久病逝,终究没能等到这片槐花开。

宠妃虽红颜陨落,可是这片槐花林却留了下来。

临近晚春的风,能将孩童们手里的纸鸢送入天际,同样也能将这满树的槐花吹落如雪。

白月九踩着铺满地面的雪白花朵,清香馥雅的空气中,传来清澈的溪水响声。

前面不远,就有一座小竹桥,那年千时谨带着瘸腿的自己一路走过这槐花林,最后在桥上停下,许下了那让人刻骨铭心的誓言,也是从那夜之后,自己倾心托付于他,愚笨的自己像是忽然间变得聪明起来一般,什么都会,杀人不见血,搅弄朝堂风云,这些原本以为作为一个女人不该触及的东西,最后自己都会了,而且件件做得几近完美。

可大约将所有的聪明都用在辅佐他的四皇子之上,以至于忘记防备了枕边最亲密的人,最后落到了最后那样一个凄惨下场。

脸颊上忽然有些冰凉的东西滑过,白月九抬起手『摸』到了那清凉的眼泪,抬眸一望,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这小竹桥。

她伫立在原地,没有在上前,脸上的泪痕很快就被晚风吹干净。而此刻,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很快那个艳丽的身影就落在了白月九的眼里。

绮羽看到竹桥另外一端的白月九,原本还带着小女孩般的欢喜神情忽然一变,脸便立刻沉下来。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的神情便恢复了白日里白月九所看到的那般,透『露』着嚣张的火焰,艳丽的裙角下,双足极快的踩过小竹桥,走到了白月九的跟前:“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