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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世家有心想要去大秦那边的消息,大多数人都得知,难免是有些人心惶惶的。不过即便如此,当下还有庄澈在,他们大部分人几乎已经将他当做神灵一般的存在,所以对于庄澈,也都算是寄予厚望了。

李公公也听闻了这消息,中午便到庄澈身前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

便是白月九也都听得烦了,只叫子瑜将他劝下去,自己也无心在研究毒『药』,又见庄澈一个人坐在棋盘下自己下棋,便凑到跟前去。

那期盼看似黑白一片凌『乱』,然白月九一下便看出了端倪,顿时喜道:“让世家相互撕咬,倒顾不上别的事情,何况这些世家根本就没有齐心一说,这个主意倒是行的。”

庄澈正是这个意思,手中拿着的黑子迟迟却不肯落下,白月九见此,顿时了然,只是想到那君心,不免有些觉得对不起她,可是比起她的『性』命来,大秦北辽东夏诸国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却更为重要,因此也不去假惺惺的说什么对不起她的话了,只是叹了口气,“她如今这等本事,远在关家等诸多世家的本事之上,这样的香饽饽,没有人不想要。”

庄澈没言语,只是那黑子还是落了下来。

黑子一落,那本就不算整齐到底数颗黑棋子才是彻底的『乱』了。他紧紧的盯着棋盘,半响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然后朝白月九苦苦一笑:“我这一辈子,怕是做不成你理想中那样的好人了。”也是,这一子落下,将君心推出去,庄澈以后便是行多少好事,也不能掩去曾经利用一个弱女子的事实。

白月九见此,有些心疼的朝他扑过去,双手搂过他的脖子,“阿澈……”阿澈没有错,君心也无辜,怪就怪这一切都撞到了一起。

如果昨日君心不送来那缎子,也许她也不会成为这盘棋扭转乾坤的关键。

庄澈伸手搂过她的腰,倒没有像是白月九所担心的那样,反而笑道:“这样也罢,祸害遗千年嘛,这件事情办了,我也就知道了,我以后不可能就这么死了。”毕竟,他是坏人,老天爷一般不会让这种人死在前头的。

白月九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眼圈却是红了,“天下哪里有这样安慰自己的话。”

当日,君心这步棋,便正式落盘。

消息都像是带着翅膀一般,只要飞出去,主人就根本不用管,它自己会飞得更高更远。

此刻在圣海之上,一艘通往流云岛的船上,正站着一对男女,任由谁也不会想到,这来人会是如今应该坐在帝王宝座上的千时谨。

而他的身旁,紧紧依偎着的,则是身为贵妃的白云裳。只是两人这着装却如同寻常人家一般,可见是微服而来,这样这里并非是大秦的海域,想要在这片海域行走,他们的那些身份,却是一文不值。

他们只是慢了白若兰和聂无情半步而已,所以在他们的身后见识了蛇岛女人的神秘,也听闻了关于这圣海足够多的消息,其中也包括庄澈和白月九的消息。

他们还没死,这让千时谨在听到的时候,既高兴又失望。

高兴的是,她还活着,失望的是,本该属于死人的庄澈,竟然还活着……一直冷面若冰霜的他侧目看了一眼这个主动朝自己怀中贴来的女人,虽然心底嫌弃,但是看到她的妆容和神态,眼角的冷漠还是慢慢的淡了。

虽说是假的,但是他却喜欢极了,因为这让他有种奇怪又兴奋的感觉,毕竟真正的白月九,可不会这样在在自己面前放低身段,所以他便是不喜欢白云裳,但是喜欢她扮作白月九,在自己面前如此卑贱的模样。

所以,哪怕此刻她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主动投怀送抱,他是十分享受的,有那么一瞬间,若不是这带着腥咸的海风吹来,他真的以为此刻在自己面前这个低三下四的女人,是白月九了。

“其实,妾身心里是害怕的,找到了三妹妹,陛下身边,只怕也不会留妾身了。”这带着浓浓深闺怨『妇』的音调,缓缓的响起,声音还是白云裳那娇美的声音,只是没了往日的清高,有的只有无限的低三下四和卑微害怕。

不是她不怕,是自从她从和安帝的床上下来后,这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将她打击得措手不及,她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而后来大秦一分为二,发生的事情更将她世家女原本的高傲磨得一丝不剩,从那时候起,她便只是一个只苟且活着的普通女人罢了。

当然,没有人甘愿平庸,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反抗,所以自后哪怕有万般的不甘愿,最后还得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当到了这圣海,先是听闻了蛇岛女人掌权的事后,随后又听闻什么炼尸流云岛,什么生得慧眼英才,或是又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世家或是一个个皇族,她在看身前这个男人是,忽然觉得他平庸无比,怎么能配得上有着绝世容貌的自己呢?

所以那颗本就不安份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

以往每次她最是害怕千时谨看自己时候的这种眼神,可是如今却十分的期待,因为她有种感觉,这样的日子,以后自己会千百倍的还给他。

让他也感受一翻,为了活着而卑微的假装成为另外一个人时候,到底是要做到何等的低贱。

千时谨每日听到传来的那些消息时候,心中都忍不住诧异,不过他是个不喜怒外『露』的人,但是心底到底是生出了一道道震惊,又从之前的震惊,变成了诧异,变成了惊恐,然后甚至是有了丝丝惧怕。

这人吧,很是奇怪,从前他作为赢墨麟的左膀右臂,哪怕天塌下来,也不会有这样的恐惧,可是当他成为了君王,忽然害怕起死亡来。

似乎,站的越高,对于自己就越不在自信,不那么自信,也就更惧怕死亡。

刚才他才听到一个消息,前阵子关家那个为了一个普通女子而被关家赶出去的天才,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有着一双神一般的手,但凡她所织造的布匹,都能抵挡白件精致的铠甲。

若是之前没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千时谨只会当这是个轶事笑话罢了,可是现在他却不能不正视这个消息,心里更是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惊骇。

伴随着千时谨心情的,还有那船下的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的拍打着船上,吵得人耳朵了嗡嗡的。千时谨忽然有些后悔,那日自己为何就中了白若兰的激将,跟着追过来呢?

倘若不来,此刻他安安稳稳的坐在宫中,享受着万千臣子的叩拜,而不是此刻站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看着一群有着天赋异禀的人为争夺一块又一块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小陆地而打得你死我活。他甚至有些害怕,甚至能预感,中土对于这些人来说,是不是犹如一块巨大的肥肉一般。

这样一想,他心里忽然慌慌的,往日的沉着冷静也都淡淡的退了,便是那看似冷若冰霜的表情,此刻也有了些许变化。

与他紧紧依偎现在一起的白云裳察觉到他搂着自己纤腰的手忽然用力,不由得抬头朝他望过去,正好看到他眼里的恐慌,虽然只是一抹,而且消散得极快,但白云裳还是觉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一般。顿时心里畅然无比。

但是她不如白若兰那样,身后有着众多的追随者,此刻她还得依靠这个男人,所以哪怕是心里开心,她面上还是表现得十分担忧,“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她问完,似怕惹怒了这个『性』格有些难以捉『摸』不定的千时谨,连忙又添了一句:“其实妾身也有些晕船,算起来咱们已经来圣海这么久了,也没有下过岛,妾身都快忘记,踩在泥地上是什么感觉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轻轻的试探『性』的摇着千时谨明黄『色』华贵龙袍下的手臂,带着些小姑娘般的撒娇气韵道:“陛下,那流云岛听说在这圣海上,也算是有好几座城池的大岛了,不如咱们也上去看看上面的人情风土怎么样?”

说起来,流云岛的确不小,也有好几个城池,却没个正经名字,只简单的称为东南西北,至于有身份地位之人,就像是平阳府那样的世家,便是住在南城。小户之家则几乎都落脚在东城,至于北城和西城,便都是最低等平民。

尤其是那平民,失败的炼尸被丢弃至此,人不人鬼不鬼的跟着那里的平民守在泥土墙房中苟且为生,与南城相比,简直便是两个极端,一个纸醉金『迷』富贵人间,一个则如同极寒地狱。

但也是在这西城,每逢初一十五后的半夜,都会有一条‘鬼街’。当然,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鬼,不过是见不得阳光的那些人罢了,当然他们拿出来卖的,也是见不得光的。可恰恰是这样,很多正常世面上寻不到的东西,这里偏偏就有。

千时谨想是将这白云裳的话听进去了,沉思片刻后,目光一沉,朝着流云岛那个方向望过去:“是啊,朕的确该亲自去看看,这里的民风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