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看客见光头大汉和瘦麻杆似乎起了争执，纷纷猜测光头大汉是被那没到手的“一亿”给晃晕了头，要做些行险之事，一时间也是一片哗然，争先恐后地向外退去。
这些人常年混迹在边境一带，深知此地风俗颇恶，当然会害怕不长眼的子弹伤着自己。
王昊却出奇的镇定，冷冷地盯着光头大汉，右手轻轻一动，将章墨芸的纤腰揽住。
这样一来，就算光头大汉真得摸出一把枪来，他也有把握在光头大汉开枪之前，将章墨芸带离危险境地。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光头大汉突然放声大笑几下，从后腰摸出一把轻盈的弯刀，丢在王昊面前。
“我输了！钱我退你，至于你想要我的舌头，就请你自己动手吧！”
王昊也被光头大汉的举动惊了个呆，他也一直以为这个面相粗犷的家伙是要与自己玩一手“破釜沉舟”呢。
“王昊……”
身后的章墨芸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小手揪了一下王昊的衣服，示意他见好就收。
没等王昊说话，方才作鸟兽散的看客们突然安静下来，还自发地让开一条道。
便见一个上身花衬衫下身白裤子的精瘦老头踱着步子，悠哉悠哉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个个不干正事，都围在这里干嘛呀？莫非切出好料了？”
他这话声音不高不低，可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
然而，却没哪一个不开眼的家伙敢胡乱搭话。
王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嘴角处抿出几分失笑的表情。
这干巴老头远看着像个平易近人的隔壁老大爷，就是那种大夏天拿着把蒲扇在路边树荫下跟人下棋的那种老头。但无论是那些看客们的反应，还是这老头脸上那种旁若无人的神情，都能让王昊看出这家伙并非磨棋盘的一般老头。
原本萎蔫在地上的瘦麻杆愣怔片刻后，一溜烟爬起身来，低眉顺眼地往那老头跟前凑。
他刚一张嘴，那老头却一脸嫌弃地冲他摆摆手，然后指着光头大汉扔在地上的弯刀乐道：“哟呵？这是嫌我这里的切割机不好使是不是？怎么还动起这些玩意来了？”
话一说完，老头将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有点耳背一样将头侧向黑着脸的光头大汉。
这里边说道太多，光头大汉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很是难看的笑容，咧了咧嘴最后却只叹了一声。
老头听到了光头大汉的叹息声，眯着眼点点头，不再为难他，转而又挑着眉头去看王昊和章墨芸。
此时场外让那些看客围了一个圈，而圈中心便是光头大汉和这两个年轻男女，老头当然也知道事情是出在谁身上。
“小伢子，一看你就是头回来这里！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谁会没事找事，带个漂亮女娃娃招摇过市？以后你记住了，就算自家里有好白菜，也别跟人显摆，藏在屋里自己慢慢拱就是了，要不然，不是招人烦，就是招人恨！”
王昊听了满头黑线，扭头看看章墨芸，却发现这小妮子居然满脸绯红，看来是听明白那老头话里的意思了。
“你这老头怎么骂人呢？她是水灵，也能称得上好白菜，可我又不是猪，你干嘛要说个‘拱’字呢？”
一听王昊如此答话，光头大汉和瘦麻杆等人齐齐作色。
只是没等他们说话，便听那老头嘿嘿一笑：“小伢子还不乐意了！爷爷我好心教你道理，你自己还先端起来了……是不是嫌我这个老头多管闲事？”
此时，章墨芸多少已经猜到这老头的身份了，哪里还敢再让王昊胡说八道。
她大着胆子从王昊身边走到那老头跟前，很自然地扶住老头子的一只胳膊，像是个伺候人的小丫环似的。
那老头也极是有趣，任由她扶住自己，老脸上还作出一副极是享受的样子。
只是，王昊却注意到这老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像是对章墨芸的这番举动很赞赏一样。
“爷爷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我们也才刚刚认识没几天。”
说到这里，章墨芸冲老头浅浅一笑，又扭过脸来看看王昊。
“再说他那个不着四六的德性，我也瞧不上他呀……”
说到最后，章墨芸没来由地噗嗤一乐，像是在谈什么很滑稽的事情似的。
王昊见状，嘴角一抽一抽，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嘛的，劳资招谁惹谁了？要被你们这样编排！”
他在心里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声。
却见那老头像是附和章墨芸的说法一样，老神在在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又乐道：“男人嘛，年轻的时候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德性，有个女人管管就好了……你跟家里多抽打抽打，一准能训出个样子来！”
……这怎么还越说越说不清了！
章墨芸脸上浮起一片羞恼之色，撅着嘴冲王昊瞪了一眼。
王昊面无表情，回给她一个中指，以示自己的“清白”！
老头见他俩这样，咧开嘴又笑了几声，然后脸上作出一副嫌弃样子，冲四下里围观的看客挥挥手。
“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该做买卖做买卖，该查场子就去查场子，一天到晚都能闲出屁来，我看你们就是吃太饱撑的！还有那个谁……”
说到这里，老头又抬手一指那几个切料师傅。
“赶紧收拾你们的吃饭家伙什，回你们的作坊去！”
随着老头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里，无论是之前被光头大汉和瘦麻杆招呼过来的集市保安，还是买料卖料的，都急忙各归各位。
只是大伙谁也没心思做自己的事，不是支愣起耳朵听着王昊这边的动静，就是偷眼向这边观瞧。
瘦麻杆见光头大汉站着不动，原本也想留下来着，只是又转念一想，此时不趁机脱身，更待何时？
于是，这个赌玉摊子前就只剩下新来的老头和王昊两人，以及一脸尴尬的光头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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