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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想着,也顺势睡到一旁去。

晚上喝过张院正的药,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晚上好觉,第二天起床时,陈小桑已经不在大殿了。

她招了人过来问,才知道陈小桑又去太医院忙活了。

皇后娘娘梳洗完,走到圣上床前问守着的太医,得知一切没什么大变化,她也说不清是担心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到中午,魏公公神色慌张地过来禀告。

“太后娘娘去法华寺卜卦,说是圣上杀心太重才惹来一劫,只有大赦天下才能有所好转。”

皇后娘娘捏紧了椅子把手,脸上的寒气凝成实质:“太子可曾知晓?”

“奴才不知,朝中有几位大臣上书,要将牢狱中关押的犯人全放出来,为圣上祈福。”

为圣上祈福?

怕是为了放出齐王一家和杨家人吧。

太后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难怪最近总来关心圣上,还做出如此着急的模样。

她思索片刻,就道:“你去将外面守着的几位老臣子请进来。”

魏公公赶忙应了一声,出去将陈阁老等人一同请进来。

他们要行礼时,皇后娘娘赶忙恭敬地将他们一一扶起。

请他们都落座后,皇后才忧愁道:“各位都是朝中重臣,是我大梁的顶梁柱。如今圣上躺着起不来,朝中一应大事小情都得仰仗各位。”

陈阁老听皇后如此说话,就道:“这本是我们的责任,娘娘不必如此客气。”

皇后感激地看向陈阁老。

这几日,这些老臣子一直在偏殿守着,熬了许久,一个个眼窝深陷。

本就年纪大了,他们这么熬着,更是老了几分。

皇后也不绕弯子,直言:“圣上是被歹人下毒,如今太后却要趁此机会放了齐王等人,这不是将原本就飘摇的大梁逼上绝路么。如今圣上只能仰仗各位,无论如何不能将造反的乱臣贼子放出来!”

陈阁老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就知道皇后是想让他们表态。

陈阁老拄着拐杖站起身,对皇后道:“老臣就去刑部坐坐吧。”

护国公也道:“若是乱臣贼子也能大赦放出来,我大梁离大乱也不远了。既然陈阁老去刑部,那老臣就去京兆府坐坐。”

有了这两位表态,其它人纷纷站起身,想着镇守各处。

皇后感动得眼圈发红,对他们深深行了一礼。

几人走出来,陈阁老倒是笑着打趣护国公:“你这把老骨头还管用么?”

护国公吹着花白胡子,瞥他一眼:“你这老不死的都熬得住,我能熬不住?真要是有人敢冲京兆尹,我就往地上一躺,看谁敢从我身上踩过去!”

老都老了,还怕谁啊。

谁敢来,他就赖着谁。

哼哼!

陈阁老沉吟着道:“这主意不错,要不让家里送张躺椅过来,还能睡个觉。”

护国公双眼一亮:“成啊,老了老了,熬一两天的精神就不行。”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人一听,也兴奋起来。

在宫里还得考虑影响,到其它各个衙门去了,还怕什么。

让家里送躺椅!

于是这几位的家里人全忙活起来,送躺椅送吃的,忙个不停。

陈阁老等家里躺椅送过来,就靠着躺椅摇啊摇,还让人在旁边煮了茶,倒进小杯子里,一口又一口品着。

陈致远赶来时看得直心焦,他赶忙上前劝陈阁老:“爹,您怎么在大牢门口坐着了?”

“这儿太阳多好,老头子我累好几天了,在这儿晒晒太阳多好。”

陈阁老满足道:“这地儿好啊,开阔,晒着太阳喝着茶,真真是舒服。”

比宫里舒服多了。

陈致远汗颜:“爹,这儿是刑部大牢门口!”

“刑部大牢怎么了,不让人晒太阳了?”陈阁老撩了眼皮看他。

“您老在哪儿晒太阳都成,可这会儿不是时候,太后下了懿旨,要将刑部大牢的犯人都放了,您挡在这儿,这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如今太后是打着为圣上祈福的名头来下的懿旨,若是阻拦,转眼就能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陈阁老“嗯”一声,道:“我就在这儿晒太阳了,谁要来就从我老头子这把老骨头身上踩过去吧。哎,人年纪大了,也不是很想活了。”

陈致远:“……”

真拿他老爹没法子。

跟他一样没法子的还有太后派来放人的一队私兵。

陈阁老粗粗看过去,足有百来号人。

那领队全身盔甲,摆明了随时要拿了刀剑冲进去。

他恼怒地盯着陈阁老:“你要造反不成?!”

陈阁老躺在摇椅上摇啊摇,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管是不是造反,他就躺这儿了,看谁敢来。

他不吭声,陈致远可忍不住了,怒喝那男子:“这是陈阁老,你想以下犯上?”

领队抓紧了手里的剑柄:“太后懿旨以下,谁敢阻拦,谁就是造反!”

陈阁老继续摇啊摇,睁开眼皮看那领队:“我大梁合适变成太后当政了?”

“这……”领队的人语塞。

这种话谁敢应啊?

陈阁老就不理他,合了眼皮继续养神。

他越是这般,越把那领队气得咬牙。

身后一个小兵对领队道:“要不我们之间将他抬走吧?”

不过一个老头子,身边又没多少人,他们想抬走还是容易的。

那领队狠狠瞪他一眼:“那是陈阁老!你敢动手?”

要是能抬走,他们至于百来号人被挡在刑部大牢门口吗?

真要是动手了,谁都别想活。

被瞪的小兵不敢吭声了。

领队咬牙切齿:“咱们就跟这老头子熬着,老子就不信了,他不吃饭不上茅厕!”

他们还能熬不过一个糟老头子?

话才说完,陈阁老就蹙起眉头,对一旁伺候的陈管家道:“我这嘴巴没滋味啊,要不你给我弄个火锅过来煮着吃?”

陈管家恭恭敬敬应了,扭头就去忙活。

很快,一个铜锅就放到了陈阁老眼前,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不少食材。

陈家的厨子也跟着一块儿过来,在一旁调制锅底和汤料。

香味弥漫开,那些小兵们一个个直咽口水。

陈阁老笑呵呵坐直了身子,招呼陈致远一块儿过来吃火锅。

厨子特意根据父子两的口味调了蘸料,将切好的牛肉羊肉往里头放。

煮好了,捞起来给父子两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