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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再也不回京城了,怎么又变卦了?”

还不是陈老头算计他!

沈兴义心里暗骂,可面上却不敢有表现。

他只能再次搬出沈大郎要考科举的事说,还道:“草民就只有一个儿子,不跟着他跑,以后老了都没人送终。”

这意思啊,很明显,他一点想回来当官的念头都没有。

皇帝神情和缓:“沈睿庭?我记得,遗旨和账册就是他找出来呈上来的。”

沈兴义:“他就是个啥也不懂的乡下小子,找到这些东西后给他先生看看。圣上知道吧,他先生就是陈阁老。”

这话说的,不就是他儿子什么也不懂,把东西给自家先生看。可陈阁老是个忠臣,赶紧把这些东西都递给皇帝了。

真要说起来,有功的是陈阁老,跟他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帝瞪他一眼:“你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老人都说,死过一回的人什么都想得清楚了,草民如今就想着好好让我儿子长大成人,再娶亲生子。”沈兴义舔着脸笑着:“圣上,草民就等着抱孙子了。”

皇帝心里冷笑。

这个沈兴义,倒是越发聪明了,还知道把他的话堵回去。

既然他已经掺和到这事儿上来了,便别想就这么跑了。

皇帝道:“谁不想安安生生地颐养天年,朕虽是一国之君,跟兴义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啊,不太平时,这些都是奢望。端王齐王又跟朕要银子养兵了,国库都被他们折腾空了,百姓又得加税。”

沈兴义一点不想听这些,他扯了笑脸:“这些我也不懂,圣上,您还是跟陈阁老商议这些事吧?”

“陈阁老会治国之道,可不会带兵呐。”皇帝摇摇头,站起身,走到沈兴义跟前:“兴义啊,朕如今真真吃为难,若是不给银子,怕是藩王得反。可再给银子,那只能是养虎为患呐。”

沈兴义低了头,反正说什么也不能抬头看他。

这些机密之事,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可今儿圣上是要用陈阁老同样的法子将他拖下水,若是他不阻拦,圣上能给他透个大底。

到时候他想走都不成。

沈兴义“咦”一声:“朝着那么多文臣武将,就没人能帮圣上分忧的么?”

皇帝顿了下,便摇摇头:“有些事,不宜太多人知晓。”

不让人知道,还跟他说什么?!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皇帝,沈兴义要咆哮出声了。

皇帝拍拍沈兴义的肩膀,欣慰道:“好在兴义是忠臣,肯为朕分忧,朕甚是欣慰。”

谁想为你分忧了?!

沈兴义心里咆哮。

“既然兴义回京城了,总不好整日无所事事,不若官复原职,也能更好替全天下百姓谋福祉,为朕分忧。”

其它都能忍,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这么糊涂就答应下来。

沈兴义膝盖一弯,人便跪了下去:“圣上,李勇已经得了忠武将军的官职,您可不能寒了他的心呐!”

皇帝眸子闪过一抹寒光,恨不得一脚把沈兴义踩死。

不过为了后续的动作,他还是强忍了下来,还谦和地去扶沈兴义,笑道:“不过一个称呼,我再给你别的封号也就是了。你战功彪炳,便是其它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总归是不好,圣上……”

“有何不好?你有能力有忠心,又忧国忧民,正值壮年身子也好,家中也没杂事牵绊,正是为国效力的大好时候。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时,一批老将也该颐养天年,正需沈爱卿这等人才为朕分忧。”

这一番话便是将沈兴义所有的推辞都给堵住了。

他一点拒绝的能耐都没有,只能憋屈地认下。

皇帝倒是轻松自在,还拉着沈兴义一同坐下,问起沈兴义离京后的日子。

沈兴义又不能走,只能乖乖坐着跟皇帝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直到外面有人来禀告,说是皇后已经看完病了,他才起身将云苓找过来。

“皇后如何了?”

云苓便是再不喜欢拘束的人,这会儿见到皇帝,也只能乖乖跪下磕头。

“皇后中毒了,太医开的药能解毒,只是皇后身子根基坏了,得好生养着。”

皇后身子不好,皇帝是知道的。

之前已经中过三回毒了,也让人解了三回毒,只是没料到她根基都伤着了。

他很担心:“多久能治好?”

云苓偷偷去看沈兴义,便见沈兴义摇摇头。

她顿时明白过来,哆嗦着身子道:“民女医术不精,实在无力治好娘娘。”

这倒不是她推辞,实在是皇后的身子被折腾得太厉害,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皇帝怒道:“你连魏夫人都能治好,如何治不好皇后?”

云苓手脚发软,心也慌得厉害。

以前沈兴义生气怒吼时,她从来不害怕,甚至还能对着跟他吵两句。

这会儿的皇帝还没沈兴义声音大,也没那么愤怒,可身上的威压还是让她心惊肉跳。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魏夫人是病症,对症下药,还能治好,皇后娘娘是身子垮了,我……单单靠调养是极难的事。”

若是这回没中毒,她还能试试,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实在无力。

皇帝一言不发,只冷着脸盯着地上跪着的云苓。

没人让她起来,云苓轻易不敢动弹,只能一直低头跪着。

这样总归不是事,沈兴义上前,给皇帝行了个礼,对皇帝道:“圣上,她总归只是一个民间郎中,医术比不得宫里的太医。”

“比不得?魏夫人的病可是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如今倒是比不得了。”

若是换了旁人,听到皇帝这般说话,胆子都要吓破了。

皇帝往日可是极少如此发怒,一旦动了这样的怒火,便要有人人头落地了。

沈兴义不同啊,他是滚刀肉,硬气地很:“有时病症碰着也就碰着了,她不定就比太医的医术好。”

皇帝静静看了沈兴义一会儿,到底还是收敛了怒气,语气也和缓了许多:“若是让你帮着皇后调养,能调养到什么程度?”

“我只能给她补补气血,让她能下床,剩余的……剩余的……”

剩下的话,云苓已经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