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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树沉吟了会儿,才道:“按着爹的意思,小桑那个师父不太靠谱。”

大树媳妇很不在意:“咱不认识小桑的师父,可咱清楚小桑呐,她想干的事儿,哪样都挣钱。”

“要是很好,爹不能不答应吧。”陈大树犹豫。

毕竟他家一直是他爹做主,他爹考虑的总归比他周全。

大树媳妇探头瞅瞅外面,见屋子外没人,才把心里话说出来:“爹不答应的事儿多了去了。

以前小桑要买牛,他不乐意吧。结果咋样,有空了还得自己去放牛,天冷怕牛冻着,抱了几捆干草给牛垫着睡觉。

对牛比对你们几兄弟还上心呐。”

大树媳妇提一嘴,陈大树脑子里全是他爹跟小桑不对付的地儿。

可后头呢,全是小桑做的对。

陈大树心一下偏到陈小桑那边了。

跟爹娘手里的钱比起来,他们大房手头的钱算少的。

就算真亏了,公中的钱也够他们过日子的。

大树媳妇看他心动了,就继续道:“再说,小桑还有菩萨护着,总归不能出大事。”

陈大树不犹豫了:“掺股。”

大树媳妇这个高兴呀,跟陈大树商量拿多少钱给小桑。

同样的对话发生在三房四房里。

于是陈小桑坐在书房里,点着油灯等着几个嫂子送钱过来。

大树媳妇送来二十五两,三树媳妇送来三十两。

至于四房嘛,因着四树媳妇没嫁妆,彩礼也全给了她娘家,就只有之前老陈家分的二十两。

陈四树心疼媳妇,总是托村子里去镇上的人带吃的给他媳妇。

还偷偷买了布让二树媳妇帮忙做了好几套新衣服,手头只剩下十二两银子。

他留了二两,拿了十两给陈小桑。

原本以为自己给得挺多吧,一问小桑,好家伙,他是全家出钱最少的。

这个面子过不去啊。

陈四树就跟陈小桑商量:“要不我去你们医馆帮忙,你给我多算点份子?”

陈小桑就问他:“四哥会治病救人吗?”

陈四树摇摇头:“不会。”

“会抓药吗?”

陈四树拧了眉头:“不会。”

“会不会记账?算账也成。”

陈四树要哭了:“小桑,你知道你四哥我的,认识的几个字还是你教我的呐。”

陈小桑抱着银子,很为难地瞅着陈四树:“那我没法用四哥呀。”

陈四树不甘心:“我能帮你们扫地擦桌子,你们这些活儿得有人干吧?”

当然得有人干了。

可不会是他。

毕竟……

“嫂子们干这些活儿都比四哥强,我可以请嫂子们帮忙。”

陈四树泪奔了。

陈小桑就安慰他:“四哥不要伤心,你要是想学识字,跟兴义叔说一声,让郑先生收了你嘛。”

陈四树不敢置信:“你要我跟着你们这些孩子一起去读书?”

往后他还能在村里抬起头吗?

陈四树泪奔了,抬着胳膊捂着双眼飞奔出去。

陈小桑继续美滋滋地数着银子。

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两,够她开个简单的医馆了。

想得太开心,她竟然睡不着了。

第二天被她娘喊醒时,她还困得不行。

闭着眼吃完早饭,晃晃悠悠跟着三个柱子去学堂。

上课时,她昏昏欲睡。

郑先生连着看了她好几次,最后忍不住,瞅着她咳嗽了一声。

三柱偷偷戳戳她,她耷拉着眼皮瞅向郑先生。

瞅见她眼底的乌青,郑先生到嘴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这一忍,连着三天都看到她打盹。

郑先生忍不了了。

等李氏中午过来时,把李氏喊到院子里说情况。

屋子里的傅思远凑过来,幸灾乐祸:“先生找你娘告状了,你晚上要被打屁股了。”

陈小桑打着哈欠,懒洋洋道:“我爹娘才不会打我。”

傅思远以为她是不敢承认,就拿了手指在脸侧划拉,嘘她:“你不认真上课,你爹肯定要打你的。”

“你咋这么清楚?”陈小桑怀疑地瞅着他:“是不是你老被你爹打屁股呀?”

傅思远羞恼得很,气呼呼道:“我……我才没有……我……我爹……我爹也……也不打我!”

陈小桑一点不信,就这么瞅着他。

傅思远气得哇哇大叫:“你笑话我!”

陈小桑眨眨眼:“我没有笑呀。”

“明明就有,你就是笑话我!”

陈小桑就拽了三柱,“我有没有笑?”

三柱摇头:“没有呀。”

傅思远狡辩:“他是你家人,肯定护着你,我们找别人……”

这个学堂里除了他们三个,哪儿还有别人哟。

毕竟是春耕的时候,那些孩子早都请好假回去帮忙了。

傅思远当然不能服输,把站在他旁边的阿忠阿义喊进学堂,指着陈小桑:“你们说,她有没有笑话我?”

两人瞅着满脸无辜的陈小桑,半晌才憋不住道:“少爷,她没笑话您。”

傅思远气得不行,哼唧一声,又找陈小桑的麻烦:“你心里在笑话我。”

陈小桑低头瞅瞅自己的胸口,再抬头,惊奇瞅着傅思远:“你好厉害啊,还看得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傅思远气得“哇哇”直叫:“你太坏了!”

“我很好的,一点都不坏。”陈小桑一本正经道。

坐在两人中间的三柱点头,“对呀,我小姑很好的。”

傅思远鼓了腮帮子:“你坏,说话不算话!明明说给我讲故事的,都好久了,从来没跟我讲过!”

喊完他惊了,赶忙用手捂着嘴巴,惊慌得瞅着陈小桑。

陈小桑眨眨眼,了然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呀。”

阿忠忍不住帮着自家少爷说话:“少爷去找了你好几回,你都不在家。”

傅思远又觉得自己占理了,也就更理直气壮:“我爹说了,你这叫没有诚信!”

陈小桑有些心虚:“我忙忘了。”

“你都不制药了,有什么好玩的。”

“我要跟我师父去县城开医馆,最近在写要准备的东西,可太忙了。”陈小桑一点不瞒着他。

虽说是个孩子,也得给他解释清楚,要不然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多不好。

一听到她师父要出现,阿忠阿义就提起精神了。

这高人,总算要出现了吗?

傅思远对陈小桑说的开医馆起了兴趣,全然把还在跟陈小桑吵架的事丢到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