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伤好的差不多了。
孟婉也就没了来看望的理由，每天想着能不能来个偶遇。
“琛哥，我们是要回去了吗？”慕玖算了算时间，从她受伤到现在，也有三个月了。
“不用，我给你修了半年的修养期，已经批准下来了。”薄以琛倚在门口，手上拿了最后一次药。
“过来，我给你换药。”
慕玖乖乖走过去，坐下，“我现在自己也可以的啦，要不我自己来吧。”
“衣服。”男人丝毫不被劝动，把纱布放到一边，手上拿着药。
没办法，慕玖垂眸，解开衬衫扣子，将伤口暴露出来，原本狰狞的伤口长了新肉，粉粉的一块，在雪色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她现在不能穿挤压伤口的束胸带，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突然有一天拿了一堆女性里衣给她。
说实话，来这边这么久，她都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不过有的穿总比没有的穿要好。
Yu遮未遮，面前的人褪去了少年的清冷，多了几分女人的娇俏。
薄以琛眸色渐暗，手上的动作迟迟未动。
慕玖低眸看着自己的伤口，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抹药，只是避免留疤。
疤不疤的她其实没有那么在意，正想着，感觉旁边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慕玖抬眸，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子，“........”
“玖儿。”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压抑的y望。
慕玖心跳的快了快，有一瞬间，她竟然犹豫了。
薄以琛不想强迫她，但看到女人明显的犹豫，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有时候他会想，她喜欢的真的是他吗？
从那次拍卖会之后，她和他的关系似乎快的突飞猛进，她像是打开了所有的心扉，除了性别，其他的什么事都会说，只要他问。
但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什么，让他看不透她，她不排斥他对她的好和亲近，也会当着其他人的面，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
但似乎，他没有那么了解她，白庭深知道她很久以前的喜好，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她会奋不顾身，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让她可以抛弃生死，他也没有为她做过特别的事。
他们之间，他好像是被动的那一方，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但在这段感情里，她永远握着主动权。
慕玖看着男人眼底的失望，心疼了一下，起身，环住男人的腰身，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除了抱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但是她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对不起和对别人说对不起，因为，一句对不起，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没说什么，淡淡扯开女人的手，帮慕玖敷完药，转身出门，留下一个孤冷的背影。
门被轻轻的合上，屋内，慕玖无力的坐在床上，她以为她这辈子就是为了找到他，把所有前世亏欠的都弥补给他。
但是他终究不再是前世那个为她付出过一切的人，也没有半点和她一起的记忆。
活了两辈子，慕玖这是第二次觉得自己那么失败，第一次是前世瞎了眼，信错了人，最后害的所有爱她护她的人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现在，她仿佛又会失去他。
明明，她不想的。
——
自从那日之后，慕玖很少在别墅里看见薄以琛。
慕玖收拾了东西搬回自己的别墅，也许，需要一个时间给彼此冷静一下。
亦恩和言煜坐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沉默的人，小声开口，“怎么了？阿姨心情好像很不好？”
亦恩垂眸，看着手里笔记本，闷闷的，“不知道，不过是妈咪一个人搬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害的妈咪伤心的都是坏人。
“你在家里看着妈咪，我出去一趟。”小小的人儿把电脑一放，跳下沙发，转身往门外走。
言煜反应过来，“那你小心点。”
慕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亦恩跑出去，看着窗外，眸色复杂。
她喜欢的，终究是那个为她不顾一切的人吗？
薄家老宅。
薄乾清看着面前久久没有落子的长孙，叹了口气，“小琛，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你这已经思考了半个小时了，还没落子呢。”
一个月前这长孙突然跑回来，整天陪他下下棋，喝喝茶，问他什么事也不说，但他都是半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这点小情绪要是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
薄以琛放下棋子，素来平静的脸上难得露出疑惑之色，“爷爷，什么情谊可以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不顾生死。”
那次受伤，她不知道他早就联系上了季凡，危急关头，她选择的是独自去面对那些人，让他趁乱离开。
若季凡他们没有赶到，那么她是用她的命来给他争取一线生机。
但是他不明白，若说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她不希望孩子没有父亲，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孩子在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情况下，也照样活得很好。
那天他也见到了，孩子很懂事，也很疼母亲。
为什么，她宁愿离开孩子，也要换他的命。
薄乾清沉默了一下，“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更别说生命了，除非那个人是另一个人深爱的人，她愿意为另一个人去死，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人曾经救过她的命，以命换命自然再公平不过。”
是啊，他没有救过她的命，但是那天看来，他似乎也不是她深爱的人。
薄以琛没再说什么，“爷爷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哎。”薄乾清叹了口气，自顾自下完一盘棋，看着管家过来，有些疲惫的开口，“帮我把棋局收拾一下吧。”
“老先生，慕家那位小少爷来了。”管家恭敬开口，身后，一个小男孩冒出头。
慕亦恩找不到薄以琛，但是找到了温言，他不肯说薄以琛的具体位置，但是没关系，他机智的很，他这爹不靠谱，那他就来找太爷爷，太爷爷肯定知道他这爹在哪。
从温言那里得到了薄家老宅，他本来想一个人打车来的，奈何年纪太小，最后冷脸哥哥看不下去，带着他过来了。
他听妈咪说过，那个冷脸哥哥叫冷言，看着笑嘻嘻和善的那个哥哥叫温言。
薄乾清没想到慕亦恩会过来，楞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小朋友来看爷爷啊？你爸爸呢？”
慕玖那孩子，算是知道回来看看他。
慕亦恩摇头，“这次我是一个人来的，爹地没有和我一起来，对了太爷爷，那个叔叔在不在呀？”
“你来找三叔叔还是四叔叔？”
“应该是三叔叔。”
温言哥哥叫他爸爸叫三少，那应该三叔叔没问题了。
老人笑的和蔼，没想到自家这孙子和小玖关系好就算了，还和人家孩子关系好，怎么也不见的给他生一个出来。
慕亦恩小脑袋四处转了转，没看到熟悉的人影，有些失望，“如果不在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爷爷再见。”
“走，爷爷带你去找三叔叔，不过啊，你叔叔心情不是很好，你想和他说什么呀？”薄乾清伸手牵住小孩的手，拉着人往楼梯走，顺口问了一句。
“我有话要和他说。”慕亦恩冒出一句，跟着人往楼上走。
到了房间门口，慕亦恩松开老人的手，推开门进去，顺便关好了门。
薄乾清：“........”他就这么被抛下了？
薄乾清侧眸，管家感觉大事不妙，敛了笑意赶紧转过头。
不要看他，他没笑！
屋内。
身子高大的男人双手交付在额头，闭着眼假寐，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淡漠开口，“爷爷我没事，你出去吧。”
慕亦恩脱掉鞋子爬上床，照模照样的学着男人的姿态，小手背着放到头顶，侧眸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桃花眸闪了闪。
稚嫩的嗓音响起，打破了沉寂，“我想知道你和妈咪发生了什么？”
薄以琛没想到来的是小崽子，看到和他如出一辙的动作，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但听到那句话，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想要起身的动作停住，懒懒的躺了回去，像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妈咪叫你来的？”
慕亦恩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妈咪心情不好，我想知道为什么？”
妈咪受伤都愿意住在这个人家里，那对这个人肯定不一般。
愿意将后背交付的人，为什么会让妈咪伤心。
“我和你妈咪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薄以琛不知道该怎么和亦恩说，他似乎，也许只是某一个人的替身，而那个人，才是她爱的那个人。
是相貌还是别的，兴许，他身上有哪一点像极了那个人吧。
亦恩瞪圆了眸子，“可是你是我生物学上的爸爸没有问题，难道，你不喜欢我妈咪？是不是觉得我妈咪和男孩子一样，没有女人味？”
听着稚嫩的声音，薄以琛失笑，他怎么会不喜欢她？
“不是，你妈咪很好，哪里都好。”
“那为什么？那天妈咪搬回来的时候，满脸写了不开心，从回到家到现在，除了吃饭，她都没怎么和我们说话，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妈咪变成这个样子。”慕亦恩忍不住控诉。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没有所谓的绝对的对和错，但是他不管，惹妈咪不开心的人，就是坏人。
“她不开心？”男人喃喃开口，意味不明。
“是啊，妈咪那么相信你，愿意将后背交付给你，你怎么可以让妈咪伤心！”慕亦恩有些气，也躺不住了，坐起身，顾着腮帮子，不服气开口。
要不是他不能立马长大，才不需要别的男人来照顾妈咪。
“也许，你妈咪爱的不是我啊，我可能，只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而已。”明明知道和小孩子谈感情，小孩子也听不懂，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和老爷子说不出来的话，在他儿子面前，倒是说得那么自然。
慕亦恩没说话，小手突然伸到男人胸膛上，“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妈咪现在喜欢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也喜欢妈咪，这不就可以了吗？妈咪曾经和我说过，有些人错过就是一辈子，妈咪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不想让妈咪难过，所以，你就要好好的和妈咪在一起。”
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继续说，“你问问你的心，如果你觉得妈咪没有那么喜欢你，你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嘛。妈咪有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妈咪每次都是受伤才回来。”
薄以琛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自己儿子说教，伸手抓住小孩的手，“你妈咪都和你说过什么，有说过她以前的事情吗？”
“妈咪很少提以前的事情，不过偶尔会和我说，她以前信错了人，害了很多人，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咪会这么说，回来那么久，也没有人说过妈咪以前的事，你不是应该比我了解妈咪吗？”
信错了人，害了很多人......
薄以琛自然的抓住话语里的重要词汇。
从调查的资料里，她对司胤不一般，但五年前她离开之后，回来对司胤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过小四他们都知道，司胤从头到尾不过是利用她。
但是哪怕那个信错了人是信错了司胤，但是她没有害任何人，如果非要说害，那不过是害了她自己。
慕亦恩这个问题也想不通，不过也不纠结这个，他还记得他是为了什么来的，“你和妈咪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没什么，有点小摩擦，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出来前没和你妈咪说吧？到时候该担心了。”薄以琛坐起身，抱着小孩下床，将人放到床沿上，蹲下身子，给人穿鞋。
慕亦恩有点意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给他穿鞋。
以前在幼儿园里，他也经常看到，其他小孩的爸爸会给小孩背书包，穿鞋子，但是他不羡慕，他妈咪比别人的妈咪都厉害，也没有人敢嘲笑他。
——
一大一小从楼梯上下来，薄乾清抬眸看了眼，特地带了老花镜，看见两人交握的手，心内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