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璟什么时候走的，姜晚并不知道。
她有些懊悔自己睡得太沉。
这么多年，心里突然有了牵挂。
她把姜直送到幼儿园，回家的路上，她收到贺闻璟的微信：我到了。
沉闷一上午的姜晚心里突然就敞亮了，捧着手机笑得傻乎乎的，立马要回信息，手指放在按键上，却又不知道回什么。
最后只有一个干巴巴的“嗯”。
她的脚尖换了个方向，去市场买了些上好的毛线。
林群看她满面春风的回来，问道：“买毛线做什么？”
姜晚：“织件毛衣。”
林群来了兴致：“我来吧，我整天闲着也是没事，你想要什么花型的？”
姜晚有些羞涩：“给贺闻璟织的。”
林群把手收回来：“那还得你来！”
姜晚看母亲笑得意味深长，有些不好意思，找补道：“他没多余的衣服，买起来又太贵了。”
林群开心得合不拢嘴：“对对对，多织两件，换着穿。”
姜晚提着毛线回了房间。
她多年没有碰过这玩意儿，手有些生，总是打了两圈不满意，拆掉重来。
反反复复一个上午过去了，还是没有弄顺手。
这么多年，她在应付男人的事上一向没什么耐心，现在气得把毛衣针扔到一边！
看到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贺闻璟的微信消息！
贺闻璟：【图片】
是他沾满稀泥的皮鞋，看起来狼狈极了。
贺闻璟：昨晚下了雨，你看这工地。
姜晚想象着贺闻璟那头痛的样子，又忍俊不禁：买双胶鞋。
等了几分钟，那边没回复，估计是忙去了。
姜晚又把毛衣针捡起来，重新开了一个头。
午饭的时候林群问起贺闻璟的工作。
姜晚：“工地上的一个助理，估计就是打打杂跑跑腿之类的。”
林群：“工地上……”眉间多了一些疑云。
姜晚：“嗯，有什么问题吗？”
林群有些欲言又止。
姜晚想起之前贺闻璟发的那图片，道：“妈，您该不会是嫌弃他吧？”
林群：“我怎么会嫌弃他呀，只是我听说，工地上的男人，有些习惯不太好。”
姜晚笑道：“您放心好了，贺闻璟没赌博的爱好……”
话音一落，她自己都有些质疑了。
她说出这句话，只是因为她没看到贺闻璟沾过赌，但他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她一无所知。
林群：“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说的是……哎呀，就工地上的男人，都是很长时间都不回家的，有些时间久了，就在外面找……找那个！”
她有些说不出口。
姜晚恍然大悟：“找女人啊？”
林群点头：“昂！我们镇上好几家去外面打工的男人，听说在外面都有相好的女人，你以前小，妈没给你说而已。我说要不让小贺别做那个了，你们网上这店铺挺好的，我看每天能卖不少，两人好好做，过段时间我好了，我帮你们发快递！”
姜晚停下筷子，把往日同贺闻璟出去，他对别的女人的反应想了一遍，摇头道：“妈，您想太多啦，他不是那样的人！”
贺闻璟对那些女人，连多余的目光都不会有。
她亲眼看到好几个女家长，长得还不错，故意找贺闻璟搭讪，贺闻璟却总是一张臭脸爱搭不理的。
他在那方面需求是比较猛烈，但是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入他的眼的。
自己和他，也是阴差阳错而已。
林群仍旧忧心忡忡：“晚晚啊，我不该怀疑小贺的，希望是妈多想了。”
姜晚：“您就是多想了。”
贺闻璟这边，今天对他来说是苦不堪言的。
他以前不是没去过工地，但都是作为领导层去的，项目上的接待工作做得很好，他随便转一转，那地面都是干燥又平整，哪会像今天这样，因为昨晚的雨，地上全是稀泥。
她的皮鞋一脚踩下去，马上来了个泥包边，裤卷也脏得没办法看。
但是他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贺总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项目经理旁边打杂的小贺。
指挥材料进场，协调工人分工，一边负责活动板房的搭建，一边督促工头继续招建筑工人，可谓是忙得五脚朝天。
下午快三点才端着早就冷掉的盒饭大口的扒着。
累是真累，但是事业重新起航，一切都值得。
章行匆匆过来，小声道：“贺总，晚上有局，我得去。”
贺闻璟：“带上我！”
章行：“那帮人的德性你前天也看到了，我担心你……”
贺闻璟：“怎么，担心我受不得他们的气掀桌子？”
章行没说话，默认了。
毕竟贺闻璟曾经在潼市呼风唤雨的时候，从来不需要看人脸色。
现在，却必须学会点头哈腰！
贺闻璟扯了下唇角：“你不用想这么多，还有，以后叫我‘小贺’。”
几口把饭吃完，筷子朝饭盒上用力一插，随手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用手背抹了抹嘴，又去忙事去了。
章行心里涌上一股酸楚。
那曾经矜贵严肃的贺闻璟，好像已经不在了。
晚上的局是当地有关部门组的，说是要了解一下施工情况。
章行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出席汇报工作进度，沟通目前遇到的问题，贺闻璟作为他的助理，在一旁端茶倒水。
一行七八个人，四个是建设局的，四个是虞绍卿这边的。
菜陆续上来，大家开始动筷，贺闻璟作为桌上地位最低的人，主动端起酒壶，给几位领导倒酒。
离他最近的是建设局的二把手，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
看那圆鼓鼓的肚子，就知道这人一定是酒场老油条。
贺闻璟的壶嘴刚伸过去，这老胖子把酒杯盖住，抬眼斜睨贺闻璟，语气不阴不阳。
“你还没有资格给我倒酒。”